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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中曾有人问过小恒

爸爸在哪儿工作呀

小恒妈罗里啰嗦

顾左右耳言他

这事儿促成邻居们长久的怀疑和想象

小恒妈不识字

但因每月都有一张汇票按时寄到她

所以认得自己的姓名

认得

但不会写

看样子也没打算会写

凡需签名时

他一律用图章

那图章受到邻居们普遍的好评

象牙的

且有精美的雕刻和镶嵌

有回碰巧让个退休的珠宝商看见

老先生举着放大镜瞅了半天

神情渐渐肃然

老先生抬眼再看图章的主人

肃然间又浮出几分诧异

然后恭恭敬敬把图章交还小横妈

说

您可千万收好喽

小横妈多有洋相

有一回上扫盲课

老师问

锄禾日当午

下一句是什么呀

小横妈抢着说

什么什么什么土

谁知盘中餐呐

什么什么什么苦

又一回街道开会

主任问他

三要四不要都是什么呀

这是一个卫生方面的口号

小恒骂响了

又想身上出汗

主任说

一条就行

小恒妈道

晚上要早睡觉

主任忍住笑

再问

那不要什么呢

不要加塞儿

要排队

一九六六年春

大约在小横妈规规矩矩排队购物之时

文化革命已悄悄走近

我们学校先闹起来

在教室里辩论

在食堂里辩论

在操场上辩论

清华附中是否出了修正主义

我觉得这真是无稽之谈

清华附中从来就没走错过半步社会主义啊

辩论未果

六月正要期末考试

北大出事儿了

北大确凿是出了修正主义

于是停课

同学们都去北大看大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