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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岁宁对他说过

说想求一线生机

可以去寻她或是崔瑾相助

可是即便他甘愿被常岁宁利用

以此来换取一线生机

那他又拿什么去寻常岁宁或是崔璟

让人去幽州向崔璟传信吗

他自回来之后便遭到父亲禁足

请能用得起人也被父亲给看管住了

他甚至连求救的声音都无法发出

何其可悲讽刺

康丛满眼自嘲

周身一点生机和希望都没了

阿娘

你比我聪慧

你想办法带阿娘离开吧

他

康芷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康丛怔怔看着妹妹

住嘴

从现在起

你什么都别说

好好听我说

康芷打断康丛万念俱灰的自说自话

你若只想乖顺受死

便无人能救得了你

你若还不想死

不想我和阿娘陪你一块死

就把这口气给我撑住了

说话间

从披风下取出一件手掌长短

被黑布包裹的物室塞到康丛手中

无比郑重低声道

听着

有人帮我们藏好了

上了马车之后细看

看罢即焚或弃

康丛低头看去

尚未来得去问一问是何物

又听康芷道

只要阿兄去做了

无论成事与否

我和阿娘虽死无憾

反之

说阿兄是个彻头彻尾的怂包

纵然到黄泉路上见面

我也定要将你打残撕碎

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记住了吗

康丛对上妹妹那双恶狠狠的眼睛

却觉得那双深邃棕黑色的眸子里有生死相关的孤注一掷

押上一切的放手一搏

也有惊人的决绝和一丝强忍着的倔强泪光

此时外面传来侍女的催促声

康丛必须要走了

他将康芷给的东西紧紧藏在袖中

由乐氏双手颤颤地替他整理好发冠之后

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康丛踏出房门的一刻

康水没有片刻耽误

说道

阿娘也随我出门一趟

月氏来不及问

便被女儿拉过手腕从后门处离去

上了马车

月氏才得以胆战心惊低声问道

汉妮

你给了你阿兄什么

那东西从何处而来

你想要他做什么呀

她分明一直在旁边听着

却觉得听不懂儿女的对话

或者说她不敢相信自己心中猜测的可能

我要他杀死父亲啊

你 你

月氏惊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她倾身一把抓住女儿的肩膀

你

你是疯了吗

你怎么能

那可是你们的父亲呢

他算什么父亲

康芷瞧着眼前柔顺的妇人

强忍着泪问道

阿娘在和我说人伦孝道之前

不妨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要么他死

要么我和阿兄死

阿娘想怎么选

月氏攥着女儿肩膀的手一顿

惊惧不安的泪水滚落下来

她无助痛苦的摇头道

怎就到了这般地步

为何要父子相残

像从前那样不好吗

为何偏偏

从前那样就是好的吗

欺凌

冷眼

奚落

究竟哪里好了

康芷眼中也含着泪水

阿娘

曾经是奴婢懂得哄骗自己

认为有一口饭吃便是好

为了这口饭可以忍受主人施加的一切羞辱凌虐

可是我和阿兄不一样

我骗不了自己

说到此处

康芷声音微哑

阿娘可知

我曾经最恨的人就是你了

月氏神情陡然凝滞

我恨你将我生下

却护不了我分毫

反而处处教我忍耐讨好

我更恨我无论如何讨好

我们的日子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月氏手指冰凉发颤

只觉得女儿的话如一根根锋利长刺

刺入她身体的每一处

后来

我便不那么恨你了

因为我知道

你没有别的选择

康雪看向眼前的母亲

说道

但是阿娘

现在我们有了

我们有别的选择了

即便败了

于我而言

也不会比我们原有的结局更坏

我不在乎做一个十恶不赦的所谓弑父的罪人

即便万般罪孽骂名加身

我也只想活

为自己好好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