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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集

官窑里肃静下来

盘腿坐在炕上的郭姐放响响的亲咳了一下嗓子

开始说话了

拜候赏的时候啊

公社送来的通知

大沟河水库又要开工上马了

这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胜利成果

我们要坚决的支持啊

公社给咱们卧马沟背下来一个民工的指标

开会呀

就是商量这个事情

郭姐放的话音没落

官窑里就像是飞撞击了一万只绿头苍蝇

立马就乱起了一片嗡嗡声

对大沟和水库

中条山上的每个人都清楚

那是五八年大跃进时期开工上马的项目

后来因为不断有死人的事故发生

被迫停了下来

想不到搁着十年的半拉子工程又要开工上马

那死人的事故还能少吗

成天崩山放跑的能不死人吗

五八年人们就听虎墩儿白着脸说过

开山炮一响就能把人炸飞

马桥村的张小河就是在大沟河水库被炸的连指甲盖儿都没有捡回来

那种地方谁愿意去呢

倒贴多少钱都不能去

谁和自己的命不亲呢

一说起大沟和水库

耀先就浑身一颤

那悲壮可怕的事情

像滚着地雷声一样

从已经久远的地方又隆隆的滚了起来

在眼前

在耳边炸响

小何哥就是在这闷雷一样的炸响声中替他走了的

耀仙在心里苦苦的哀叫一声

眼里就湿汪汪的蒙满了泪

有没有自愿报名的呀

要是没有啊

大家就推选一个人出来

我声明一点啊

这可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公社领导明确的表态

不管是谁去参加大马河水库工程大会战

村里啊

都给他记全工

公社在单另每月补贴五块钱

对 对 对

郭杰芳大声的向人们炫耀着每月五块钱的补贴

那时候的五块钱对沃马沟的每个老实农民都有诱惑

他们刨土挖窝

在地里干十天也挣不下这五块钱

金钱的诱惑是巨大的

但是满窑里的男人还是把脑袋使劲儿的往脖子里送

谁都不愿意为五块钱就跑到大沟和水库上去送命

活着

再穷再难

人们还都愿意活着

好死不如赖活着

谁不知道个这呢

有没有自愿报名的

坐在炕上的郭解放又催问了一声

坐在后摇根暗影里的玉儿

悄悄的拉住耀仙的一只手

他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会像五八年一样

把这种随时丢掉性命的苦役再摊到耀仙头上来

药仙也把玉儿悄悄伸过来的手紧紧的握住

两个人像是在做最后的诀别

紧握在一起的手颤颤抖抖的颤个不停

官窑里寂静的再没有了一丝声响

那像是有一万只绿头苍蝇嗡嗡乱飞的声音

早就窒息死了

所有的人都把脸伸深的埋藏起来

只露一个后脑勺在上面

谁都怕郭姐放把眼瞄在自己的脸上

谁让他瞄上

谁就有可能被送到大河沟水库上去

死一样的寂静

满满一窑人连一口大气儿都不敢喘

这时候

从棺窑后面传来石破天惊的隆隆好声

我去

我自愿报名参加大沟河水库工程建设

人们寻着声音

齐刷刷的抬起脸向后腰看去

人们看到一张冷峻

刚毅

年轻生动的脸庞

这个人是地主的儿子郭新生

月儿纠缩成一团的心

在胸腔里啪啪的爆裂开来

她伸手护住了男人

却忽略了儿子

耀仙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在这样的场合

他和月儿是不能阻止儿子的

他们要是敢说一个不字

现场批斗会就会立刻开始

有些后悔这些年来一直没有给儿子讲过大沟河的悲壮

他是不忍心把那一段可怕可悲的事情向儿子说出来

可是现在说啥都来不及了

新生已经站起来

响响的说出我去

他和月儿就再也阻止不住了

在压抑的环境里一天天长大起来的新生

实在是太心疼父母了

看着老实善良的父母经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和屈辱

他有时候都想拼出自己的命去

可是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单一的人

而是整个社会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

他的抗争不起任何的作用

七声已经仔细的想过了

他也听人说过大沟河水库上曾经有过的悲壮

只是因为知道那里的悲壮

他才勇敢的站了出来

他想过

十年前父亲被迫去修大沟河水库

十年后

他们为什么不会再逼迫他去呢

既然这是最后的必然

那还不如自己站出来想想

亮亮的喊一声痛快呢

自己能承担起来的苦难

为什么还要让父亲再去承担呢

就这样

十年后

新生又步着父辈的后尘

去大沟河修水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