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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季
又两月
冬雪覆盖京城
正是温酒赏雪时节
杜欣妍带着书童信儿直奔城中的积翠园
江湖第一剑客魏子浩传书于他
到姬翠园来了位琴师
琴艺高绝
听到琴师这二字
杜欣妍便坐不住了
那日别怨何曲后秦萧何奏的美妙久久不能忘记
只盼能再寻得一位能与自己洞箫相合的高手
于是托了魏子浩四处打探善行之人
他也时常借着公务去拜访沈相
才赞得一句相府花园美轮美奂
沈相就板起了脸
道
相府后花园除老夫外
从不准任何男子进去
杜大人是从何处知晓花园之美的呢
杜新言当然不能说是他跃上墙头窥看绣楼
只能堆了满脸的崇敬之意
挺直了腰杆拍马屁
下官途经相府后花园围墙外
见墙头花香蝶舞
引线翠竹清幽幽
老藤蔓延
仙下岸村
相爷高风亮节
布置的后花园自然也清雅绝伦
沈相嗯了声
这才没再追问
等杜新妍某天再次经过后花园围墙时
墙头夹起了三尺青砖
将鲜花翠竹老藤当了个严实
杜新妍鼻子出气哼了声
觉得沈相忒小气
又不禁失笑
加高墙头三尺就能挡得住他
后院高墙虽拦不住他
但也再没让他听到天籁般的琴声
杜欣妍失望至极
从那天起
他的兴趣落在了寻找善情者身上
今日他带了杏儿兴冲冲的进了姬翠园
要听新来的琴师抚琴
点的曲名正是古刹幽静京城小
杜公子捧场
琴师自然赏脸
不多时
有侍女引她进了座小花园
白雪飘扬
一株红梅土方元中庭内烧了火盆
闲置紧踏
四周围了透明胶卷挡风
一扇梅兰竹菊屏风置于后座
隔开了视线
没过多久
他朦朦胧胧看到屏风后出现两条人影
杜心妍心中涌起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隐约盼望着这琴师是沈孝飞所伴
他恨不得一脚把挡着视线的屏风踢开看个究竟
脸上却摆出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慵懒样子
靠了火盆
歪在软榻上坐了
琴声一起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杜欣妍胸口砰砰直跳
凝视亭内多时
终于长身而起
依稀像是竹林中那种清零零的声音
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公子止步
小女子不见生人
我若想见呢
屏风后一阵沉默后
声音宛若流水悠悠
小女子的茶苦得很
杜心妍没一挑
反而不想进去了
大笑道
入口虽苦
却回味甘甜
他父幼坐下
让杏儿拿出一瓶酒来
小姐上次走的匆忙
菜下吃了小姐一盏茶
回请小姐喝中酒
不知可否
他拍开逆风
酒香溢出
目不转睛盯着屏风后
果然
那女子缓缓说道
汾酒竹叶青
当以白玉碗饮之
无双取白玉碗
小姐果然见多识广
正是分酒竹叶青
甘以白玉碗饮之
杜欣妍本想考考他
见他对酒也有涉猎
目中兴趣更浓
屏风后转出一名势必打扮的人
容色清丽无霜
步履轻盈曼妙
只是神情冷了点
一张脸冰块雕出来时
杜心妍一呆
势必如此颜色
它会是怎样的国色天香
无双端来两只白玉碗
倒出酒来
浅绿色的酒液趁着白玉碗清新喜人
他冷冷的看着杜心妍
让他鲜血
杜心妍一笑
随手端起一碗
屏风后那位女子接过无双端来的酒
慢吞吞的说
公子怎么知道我会在姬翠园
哎
沈家小姐不是知道在下会来姬翠园吗
京城小渡果然机智过人
一猜就中
沈孝妃冷冷回答
外面传闻沈家大小姐温柔贤静
是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那是假的
其实我很小气
得罪我的人
我非报复不可
说着
沈笑妃一口喝下碗中之酒
道
这酒冷劣了点儿
不适合这节气
杜心妍听他坦然承认
也不失光明磊落
有美人如此相待
他觉得吃点巴豆
喝点黄连苦茶汤也没有关系
自己提诗无礼在先
如今对沈孝妃一点气恼也无
他一口饮进白玉碗里的酒
起身一衣
我虽无意
却得罪了小姐
杜心言再次赔礼了
话才说完
突感腹中绞痛
杜心妍心中暗骂
又上当了
忍着痛飞身掠出
脚踹飞屏风
只看到沈笑飞掀起胶卷
穿着银白色弧球反身离开的背影
他伸手就抓
可眼前剑光一闪
吴双竟身怀绝技
现招毒辣 叭
吴心妍腹中横跳
无奈后退
无双也不恋战
哼了声扭头就走
冷冰冰扔下一句
哼
见我家小姐喝了酒
就以为没毒了吗
我家小姐早服了解药了
蠢
杜欣妍气急当场
眼睁睁的看着远处三条窈窕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他捂着肚子坐下
强贴一口丹田气逼毒
费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吐出一口黑血
等到魏子浩笑嘻嘻进来时
杜心妍已没有半点儿饮酒赏雪的心情了
回到府中
杜行言令管家贵书置办了贵重礼品送至相府
言辞恳切的向沈孝妃道歉
贵叔满面羞惭的回来转达了相府回话
啊
男女有别
思乡授受
有违礼法
我家小姐知书达理
绝对认不得杜大人这等风流人物
何来致歉一说
杜心言不怒反笑
觉得沈家大小姐甚是有趣
表里不一
言行不一
还好意思理直气壮
贵叔对我很不满
杜欣妍望着退回来的礼物出神
贵叔板着脸道
人家是相府的千金小姐
不是柳巷的姑娘少爷
胡乱写诗坏人家名声
活该被人家刻薄
杜欣妍的眼睛眯了眯
贵叔向来护短
长这么大
他头一次从贵叔嘴里听到对他不客气的话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他已经拱手背礼道歉
沈孝妃居然敢拒绝他
杜欣妍心头的火苗隐隐窜动
脸上依然挂着浅浅笑容
两天后
沈孝妃的资料已放在他的书房桌上
杜欣妍一字一句反复看了三遍
这一夜
他书房里的灯光亮至晨曦出现
浅浅白雪落了一缘
小静夹杂着浅雪
露出斑驳的痕迹
园中靠近围墙一角竖了架秋千
木板上积下寸雪白雪
沈孝飞抱着暖手炉
全身裹在厚厚的银狐斗篷中
脸陷在白色的绒毛围脖里
只露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
眼睛不大
却甚是有神
两点铜人乌黑衬着眼白现出些微蓝色
如上好薄胎瓷器中盛着的一汪清澈见底的酒
又似雪地上空的一抹蓝天
干净的不染丝毫尘埃
小姐 外面冷
小心冻着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
可从无双嘴里说出来
半点热度也没有
他穿着一件淡青色的紧身鼻甲
勾勒出苗条的腰身
手里提着一把细窄狭长的剑
双颊冻出一层淡淡的烟红色
像珠静静土方的幽兰
你先回去吧
屋里叹气中无透透气
笑妃身子一动不动
话语声从围脖中透出
宛若流水
却不再是杜欣妍听到的清零冷冽
无双愣了愣
胸口微微起伏
眼里飞快的掠过一丝无奈
他不再相劝
垂下眼帘
站在肖妃身边一动不动
笑飞眼中便露出狡黠的笑意
他缓步走到秋千处
伸手扶开白雪
一双素手落在雪上
除只见一点粉红积于血色无异
端的是凄霜赛雪
他坐上秋千
双足微登
秋千轻轻晃荡
风吹起斗篷与围脖上的毛
他打了个喷嚏
笑道
无双
我又会害你受罚
你心中可是恨我入骨啊
无双神情漠然
最紧抿着一声不吭
仿佛肖飞说的事与他无关
肖飞突然就倦了
他下了秋千
瞧也不瞧无双就往秀楼走
无双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只走到楼下
肖飞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说
无双
保护一个你心里讨厌的人
真的值得
无双抬头平静的看着笑妃
缓缓吐出两个字
值得
就因为他救了你一命
所以你就像傻子似的听他的话
你真的无怨无悔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保
你让他救你的吗
他自己愿意出手相救
关你何事
大不了你将来也救他一命好了
这样日日被我折腾
跟零碎寡了有什么区别
无双望定笑妃
终于轻叹一声
啊
小姐生性自私凉薄
自然不懂得
笑妃没好气的回了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无双
别再和我说那些仁义道德
我就是想看看他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拿你当试刀的
也是你自找的
他提拳漫步上楼
走到二楼闺房门口
又听到无双清冷的话语
小姐除了自己
从不挂念任何人吗
肖妃的脚步顿时有如千斤重
怔怔的站住
雪凿住了阳光
映的花园很亮堂
连风声都没有
异常安静
她从来没有挂念着别人吗
这些天
他时时在记着
念着
想着一个人
曲夫江上
透过荷叶缝隙
他负手站在江岸上
一袭青山在清晨的风里微微飘荡
眉梢眼底都是笑意
落风山一曲消音
空灵婉转
夜夜在他耳边一遍遍响起
他打了个寒颤
手拢在袖袍中
抱着暖炉仍觉得冷
小菲瞟了眼无双
扁了扁嘴
想
宁负天下人
也不要对不住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