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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这一段您讲过无数遍了

还是讲讲美人阿盖吧

一个人站起来打断旗的讲述

荷兰忽然又回落到地上

还是讲讲美男子明艳吧

另一个人说

起

给我们讲讲东归的事吧

一位老人站起来说

我听您说了大半辈子江格尔了

我一直想当您把所有史诗故事讲完

然后有一晚您能讲到我的祖先东归的事

老人有点激动

喘着粗气接着说

我的祖先在东归路上打头阵

三千人的部落全打光了

只剩下一个成年男子

他把自己年仅五岁的孩子托付给一位失去孩子的母亲

然后加入到营救小赫兰奇的十二勇士中

他去救被敌人抓获的江格尔奇

也想看看刚刚突围出来的草地上还有没有活着的亲人

后来的结果起您都知道

他们全战死了

留下的那个孤儿在别人家养活大孤儿生独子

到现在二百多年过去了

我们部落才繁衍到十几个人

萨满说

因为我们部落死的人太多

孩子都不愿出生

我母亲生我时就难产

好不容易生下来我的弟弟却没有出生

母亲怀他到十个月

最后他带着母亲去了另一个世界

我没有兄弟姐妹

同辈的人就我一个

我感到孤单时

就来听您说唱江格尔

其实我想在您这里听见我祖先的名字

至少你应该说说那十二个勇士去救小江格尔奇的故事吧

可是您从来不讲东归的事

那些为部族死去的英雄难道不能进入史诗被您说唱吗

其似乎从没细想过这个问题

他停顿了好一阵

然后说

姜格尔讲述的都是久远年代的事

其从不讲眼前的老人说

东归过去二百多年

七八代人了

还不算久远吗

其说我们祖先曾做过多少堪称伟大的事

都没有进入史诗

东归也一样

那场让十几万人和数百万牲畜死亡的漫长迁徙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

但我们说起他时

还会伤心

会恐惧

会因为那些亲人的流血牺牲感到疼痛

史诗是没有疼痛的

我说唱吃奶的娃娃

红古尔大战格楞赞不拉罕那一章

红古尔和格楞赞不拉罕拿刀对砍

刀砍在对方头上

胳膊上

像砍在石头上一样

用箭对射

箭射在脸上

胸脯上

像砍在冰面上一样

他们没有丝毫疼痛

我们也觉不到疼痛

后来

两人扔了兵器

用父母给的肉身对打

你从我背上抓一块肉

我从你肩上抓一块肉

打的血肉模糊

但我说时不觉得疼

你们听着也不觉得疼

东归却不一样

我讲到族人被砍断胳膊时

自己的胳膊会疼

讲到长矛捅进胸脯时

我的心脏会疼痛流血

我讲不下去

老人说

我年轻时常听长辈讲东归的事

听得心惊肉跳

仿在轮到我给下一辈人讲了

我讲的东归途中族人惨死的场面时

仿佛自己也惨死其中

那刺在族人胸脯的刀

也扎进我的胸口

我把疼痛承受下来

希望下一辈人也能感受到疼

疼痛

正是我们跟死去先人最后的血肉联系

哈日奇似乎被老人的话打动

他清了清嗓子

说

我太熟悉十二勇士营救小江格尔奇的故事了

他一直在我心中疼痛

每个细节我都清清楚楚

多少年来

每当我讲起史诗中的十二英雄

脑海中就会出现去营救小江戈尔奇的十二勇士

我努力用史诗故事去掩盖住那段真实发生的事

不让他冒出头来

我都已经盖住他了

又被你掀开

老人说

我就是想听听您用说唱史诗的调子说出那段经历

我自己也能说

但我说的跟其您说的不一样啊

老人朝前走两步

给哈日奇深深鞠躬行了礼

又退回来坐在原处

哈日奇说

我就破例讲一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