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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一天

贺兰从搬家家游戏里抬起头

对红古尔说

你跟我玩捉迷藏游戏吧

你藏起来

我找

红古尔说

我已经藏在谁也找不到的老年

你看

我的脸藏在秋草一样的胡须里

眼睛藏在山顶一样的皱纹里

我的名字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心里

贺兰说

那我藏起来

你找

红古尔说

贺兰

你在只有我知道的幼年里

还要往哪里藏

红古尔右手牵住荷兰小小的手

又用左手托起贺兰

抱在臂弯里

红古尔这样抱住贺兰时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左手也已经追上早先长大的右手

嗯

贺兰在皇果尔怀里突然流起了泪

他用手指将自己的泪珠一颗一颗捉住

放在手心

他没吃世上的一口粮

却流出了人世的眼泪

这让他有点难过

他意识到

难过也是不该有的

贺兰把自己被那群捉迷藏的孩子捉弄的事一五一十说给黄果尔

红古尔没法告诉荷兰

这个游戏是他为了找到弟弟而教给那些拉玛国孩子的

他不知道荷兰会深陷在这个游戏里走不出来

红古尔说

我看见你的那一刻

便已经找见你了

那个游戏早已结束

你已经不在里面

贺兰说

我每晚的梦里

那些孩子都喊叫着找我

我四处躲藏

我在白天知道游戏结束了

所有玩游戏的孩子都长大成人了

可是我夜晚的梦不知道这些

我没办法把游戏结束的消息告诉我

我的梦

他成了我一个人的梦中游戏

红古尔抚摸着荷兰的额头说

我从来不去分清楚梦与醒

不管眼睛睁开看见的是真

还是眼睛闭住梦见的是真

这次被拉玛国哈日王绑住

我才知道

多少年来

我在一个念头里奔赴远处追杀蒙古斯

我一次次的远征

原来都是在梦里

我醒来时

看见自己坐在班布莱宫殿江格尔右手第一的位置上

那些勇士们商讨国家大事

谈论过往战事和眼前危机时

我醒来了

去了他们们不知道的远处

我在那里独自打仗

把一场一场只有自己知道的仗打完

我原以为这些都是真的

可是那个拉玛国王告诉我

我每次在梦中侵入拉玛草原

杀死拉玛勇士

都被他看见

那个不愿出声的国王

他的一只眼睛在梦里看见我们睡着时做的梦

他只清醒的看着我们醒来时做的梦

红古尔这些话是在心里说的

他在心里说这些话时

依然不能确定自己是在醒来的白天

还是梦里的白天

红古尔只是把荷兰紧紧的搂在臂弯里

他意识到

这个因为他来到世上的弟弟

也在一个无法自己醒来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