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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了牦牛的建议
哎呦
一只羚羊啊一喊
是被一声浑厚的说话声惊醒的
他立刻跳起来朝周围张望
他看见一个穿着民族服装的大叔站在旁边
他脸庞黑红
目光炯炯
长着青青的络腮胡子
想来这应该就是昨晚那头牦牛说的他的主人
早上好 大叔
伊罕的反应很快
立刻彬彬有礼的说
你怎么睡在这儿啊
大叔高声大气的问
伊罕很懊恼自己没有早些醒来离开这儿
因为他并不了解这位大叔是怎样一个人
大叔对他睡在这儿又是持什么态度
不过
尽管他对伊翰说话的声音又粗又高
但是语气却非常柔和
这一点伊翰完全听得出来
我是回祁连山的时候
路过这儿
他踌躇着
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你是要回祁连山
大叔看着一海
是
我们才从祁连山里搬出来没多久
大叔笑起来
牙齿又白又整齐
伊罕想起昨晚那头牦牛跟他说过的话
很想问问大叔为什么要从祁连山搬来这儿
也是出于和他当初离开祁连山相同的原因吗
但是他到底没有把这话问出口
毕竟是面对一个自己还不了解的初次见面的大叔
寻根究底是有风险的
也是不礼貌的
哦 大叔
他只好含糊的应答
大叔提来一袋饲料
倒进了房舍前的一排食槽里
这是牦牛们的早饭
你呢
吃点什么
小羚羊
我知道你是吃植物的嫩枝和茎叶的
但是这儿好像没有
大叔说着又笑了
络腮胡子包围中的牙齿很白
你要回到山里才能吃到那些
如果很饿的话
可以和牦牛们一起吃
充充饥
食草里的饲料是土色的
或者说是米色的
比较细的颗粒
一喊一看就没什么胃口
不过他想可以尝一尝
他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呢
再说
毕竟肚子也饿了
他把脖子伸长了
去那个食草里试探着吃起来
怎么样
吃得惯吗
昨晚和他聊天的那头牦牛问
哦 吃一点吧
一罕回答
过一阵儿会有麦秆儿和玉米杆吃
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那头牦牛又说
抬头看了看大叔
好像是为了求证
等一下
他们确实会有麦秆和玉米杆吃
这些牦牛还有那些羊都正在适应
我们过去在山里住的时候
你知道
全是草原
他们满草原的乱跑
吃着青草
大叔说
伊罕的那个问题又冒出来了
他们为什么从山里搬出来
不过他依旧没有开口
也许确实是出于礼貌
但也许是因为害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阻止他返回祁连山的脚步
他是要回山里去的
我从山上下来有段时间了
在这段时间里
我吃过蔬菜
很新鲜的蔬菜
一罕说
吃新鲜蔬菜
那和我们吃的一样了
感觉怎么样
还喜欢吗
大叔再次笑了
也能吃
伊罕说
继续努力去吃眼前食草里的饲料
有意思
大叔说
如果你今天就要回山里去的话
那我就不管你了
我先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大叔向着伊罕挥挥手
转身走了
伊罕停住吃
抬头看着大叔魁梧的背影
他身上的彩色袍子一摆一摆
走进了不远处一座新的房子
吃完早饭
那头牦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说
唉
我还是特别想念在山里的日子
草地那么宽阔
可以随心东游西逛
还有那些绿绿的草是多么新鲜水嫩哪
那时候你们没有担忧吗
伊罕问
担忧
担忧什么
牦牛感到不解
一些危险的事情
什么危险的事情
呃 你是指
比如说
牦牛一连串的问
看上去它既好奇又有点紧张起来
你们从来没有遇到过危险的事情吗
没有啊
牦牛回答完这句话
又仔细回想了一番
最后确定的说
没有
我就不一样了
伊海说
那种愁绪又重新弥漫在心头了
这头牦牛更紧张了
呃 你
你遇到过危险的事情
嗯
是什么
我能知道吗
伊罕斟酌了一会儿
心想有些事儿不妨跟这头牦牛讲一讲
毕竟和人类相比
牦牛还算是自己的同类
再说
这些牦牛被管理在这个庄严的房舍里
跟他们讲讲自己的经历
应该是不会带来什么安全隐患的
于是在沉吟了半天后
他就讲起了在山上经历过的一些事情
当然
主要是讲父母的遭遇
你们羚羊居然会遇上这么可怕的事情
这头牦牛听了很震惊
那双藏在黑褐色蓬松长毛里的眼睛全是京剧
浑身的长毛好像也抖动起来
啊
主要是你们羚羊太值钱了
他又说
可是我们的命不是更值钱吗
我们的命还没有羊绒值钱吗
还没有一条羊绒披肩值钱吗
伊罕愤怒起来
啊 对不起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别生气
牦牛看上去非常慌乱
他诚恳的望着伊涵
开始一个劲儿的道歉
啊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伊涵也开始道歉
我不是对你生气
没有没有
我没有生你的气
我是气那些用枪瞄准我们的人
哦哦
牦牛回应着
情绪并没有得到好转
他被伊涵讲述的枪口和鲜血的事件吓住了
却在震惊中缓不过来
接下来好半天
这对牛羊都没有再说什么
既然这样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山里去呢
牦牛终于开口问
那里毕竟是我真正的家呀
伊罕说
因为是家
有危险也一定要回去吗
牦牛问
伊罕又沉默了
这个问题他回答不出来
因为他也想到了在老婆婆家生活的那些日子
只要不回到山里
好像不管怎么样
他的心都没办法踏实下来
我说
你不如就留在这里吧
和我们做个伴儿
这头牦牛忽然有点高兴的说
伊罕的心里动了一下
没有吭声
他认真的看着牦牛的眼睛
看到一海没有反对
牦牛来了精神
继续说
这个小镇子
你看
它多么干净整洁
更重要的是
非常安全
我刚到这儿的时候
确实很别扭
但是现在
说真的
我正在慢慢喜欢上它
毕竟它是安全的
宁静的
毕竟它有一种让人觉得还不错的生活滋味
这头牦牛说着
热情越来越高了
对这个镇子的接纳和认可也随着它的话语和热情在增加
呃 谢谢
你也许真的可以吧
一海又看了看牦牛的眼睛
然后转过身去打量被牦牛称赞的这个镇子
远远的
街道很新
很整齐
行人走来走去
不同色彩的袍子飘过
比起夜晚要有活力多了
但是依旧散发出安宁感
对于此时的伊亥来说
确实具有某种吸引力
尽管吃的东西不怎么如意
呃
但是这也不是很重要
作为一头牦牛或者一只羚羊
活着毕竟不是只有吃这一项内容
对不对
牦牛在伊罕的身后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
听上去
他的声音已经轻松愉快多了
伊罕在心里斗争着
是啊
这头牦牛说的没错
重要的是先平安的生存下来
回到山里去
这一点就得不到保证
这段时间住在老婆婆家
感到很不踏实
很难受
除了那里的环境和山上大相径庭之外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
老婆婆家没有自己的同类
心里很孤单吧
这个小镇就不一样了
这里有牦牛
有羊
尽管它们不是羚羊
但是相对于人类来说
也可以算作自己的同类了
和它们在一起
应该不会有孤独感
我想接受你的建议
在这儿留下来
一海说
谢谢你
你叫什么名字呢
你叫我牦牛五吧
我的主人他就是这么叫我的
他养了这么多牦牛和羊
估计也是起不出太多名字了
就叫我们牦牛一
牦牛二
牦牛三
我就排到牦牛五了
牦牛五笑了
他的眼睛里的惊恐消失了
浑身的黑褐色长毛也好像又重新舒展开来
牦牛五
一罕也笑了
我叫一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