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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生

一九五零年年底

因沈珍要在上海看病

木心就携母亲以及大外甥女王建芬一起迁居到上海

王建芬是木心大姐孙彩霞和姐夫王继承的大女儿

在他之后还有四个妹妹和弟弟

分别是二妹王宁

三弟王静

四妹王毅和五弟王维

王继承也是绍兴人

早年在茅盾家的泰兴昌纸店做学徒

甚得经理王妙祥的关照

孙德润去世后

沈珍委托黄妙祥为孙彩霞物色对象时

黄妙祥因深知王继承为人实诚

便将其推荐给了沈珍

在王继承之前

曾有人想将孙彩霞介绍给在上海经商的一个生意人

但沈珍没有同意

因为他觉得生意人是要娶小老婆的

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

王继承与孙彩霞结婚后

出任孙家的帐房

但因性格关系

干的并不是十分称职

他当时要代表孙家去店户家收租

有些店户了解王继承的为人

于是每次就对他热情款待

并向他反复诉说生活的难处

使得王继承往往不好再开口催逼

当时孙家在乌镇内外的田产达两千多亩之多

数年后

王继承得到岳母沈珍的支持

带着他给的一千块钱

到杭州与人合开了一家纸店

主要从事各类富阳纸张的批发

一九五一年因故又搬到湖州

在下北街重新与人合开了一家新华纸店

本钱也是沈珍出的

同样是一千块

两家纸店均为合股经营

由于王继承每次投入的钱都不是最多

所以均未能成为经理

而是屈居第二把手

相当于副经理的职位

王继承在湖州开纸店期间

木心曾携母亲和王建芬一起去探过一回亲

当时在纸店里做学徒的王珏对他们的到来还记忆犹新

他当时十三岁

在店里主要负责大家的生活起居

那时王宁

王静在爱山小学就读

王毅还抱在怀里

木心到来后

发现纸店的招牌不像样子

就亲自用老宋体给重新设计了一个

木心携母亲和王建芬到上海后

先是借住在市郊王松生位于江湾的家中

王松生是沈珍的继子

比木心大十岁

所以对继母一家的到来特别的热情周到

木欣选择到上海定居

除了因为要带母亲看病外

其实还有更深入的原因

那就是木欣在这之前已经不能适应集体主义的规章制度

还在杭州时参军的那段经历

以及经过军管会派人改组后的省立杭高

都令他不能适应

起初还只是搬到校外居住

后来干脆从学校辞职

跑到莫干山去避试

都是最直接的反应

上海在木心的眼里

显然要比杭州来得更加自由和开放

他和他的同学们对此都从杭州转到上海来

以为上海不同于杭州

或许还可以容许他们闯荡

刚到上海

木心和几个同学果真一心去闯荡谋生

通过打零工来赚钱

他画过医学挂图

搞过舞台布景

有什么就做什么

还到高桥的一所小学里做过临时性的代课教师

教的是音乐

学校里有一架钢琴

每次上课就搬来搬去

教完课结算工资

一碟子钱拿在手里

木心心里就特别高兴

心想这下又有一段时间可以不用去打工了

经过多年的社会历练

木心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养尊处优的孙家少爷了

到上海后

木心与林风眠之间仍保持着书信往来

林丰眠给木欣的信

内容总是写的很仔细

字迹极简朴

虽不按中国书法碑帖的排里

却字字有美感

苍劲滋媚

自成一种风调

字如其人

木心认为

这其实是林风眠身上所具有的一种经久淬炼过的孩子气的显现

木心日后写下爱孩子

尤爱孩子气的成人这样的句子

想必就是针对林风眠而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