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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职

一九五零年八月

木西以自己得了心脏病需要疗养为借口

终于说服了亲友

正式向省立杭高退还了聘书

辞去了该校的教职

木心的这一举动并非草率之举

他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自从一九四三年木心决定出走乌镇开始

其初心是要做那种知易行难的艺术家

为此

他奔波于杭州

上海的美术院校之间

穿梭于文学与艺术的朋友圈里

追求青春的绽放

一心要做知易行难的艺术家

可时代是一个大熔炉

作为思想还没有完全定型的文艺青年

母亲在追求民族独立与解放这样的时代潮流面前

不免要被周围的人所裹挟着前进

当一切开始尘埃落定

旧的已经打破

新的秩序就要建立起来的时候

木心突然发现

自己心中始终保有的

还是对文学艺术的那份痴情与热情

辞职于是成为他理所当然的选择

在他看来

中学教师的职业是一种温暖

安定

丰富的常人的生活

这种生活对于他所追求的艺术是有害的

他不要

他真正需要的是凄清

孤独

单调的生活

以为这才是艺术家应该拥有的生活状态

弗洛拜曾说过

如果你以艺术决定一生

你就不能像普通人那样生活了

木心于是听从了弗罗拜的话

他雇人挑了书

点唱机

画画工具和衣物食品

上了莫干山

莫干山早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就开通了公路

曾经也有过进山的公车

但此时正值战后不久

公车线路已荒废

他们只得徒步上山

八月底的杭州入蜀还未消退

撤到山下的雨村时

山峰颇送来一丝爽气

使得木心有些激动起来

他们沿着崎岖的山路射击而上

越往高处

越能感觉到气温在海拔与林木的双重作用下

起着可触及的变化

特别是那一片片的竹林

挺修 茂密 清脆

随着山峰掀起层层绿浪

光看看眼前之景

心头就已拂过阵阵的凉意

母亲这次上莫干山

是住在父亲遗留下的别墅里

别墅平时委托一位山民看管

看管费用以米计算

但支付的却是现金

因有了这一层雇佣关系

木心在山居期间

三餐干脆就计食在他家里

只是需要另外再支付些搭伙之资

山民家的饭菜委食可口

这令木心念念不忘

他后来在竹秀中写道

刚到的一个星期左右

我随身携带的牛肉汁

花生酱动也没有动

他家的菜肴真不错

山气清新

味浴抗盛

粗粒子米粉加酱油蒸出来的猪肉简直迷人

心想此物与炒青菜

萝卜汤之类同食

堪爱这一辈子

这里除了有令人解疑的饭菜

周遭的美景更使他平复了低迷的情绪

只住了一个星期

木心的心情就从寂寞的牢笼中走出

心扉一旦打开

放眼都是怡人的风光

尤其是早晨

了舞初散

无数高高的烧间手映日光而摇曳

便觉众鸟虫鸣为的是竹子

长风为竹子越岭而来

我意为看竹子

乃将双眼休眠了一夜

可以看得出来

木心对山居生活是陶然自得的

他在这里暂时逃避了喧嚣

躲避了潮流

呼吸到了山野清新的空气

特别是体会到了无拘无束的自由与快乐

这让人不由得想起他在散文九月初九中探讨中国古典文学中人与自然关系时所说的

中国的人和中国的自然

从诗经起立

楚汉词赋

唐宋诗词典宛

表现着平等参透的关系

乐其乐

亦宣泄于自然

忧其忧亦投宿于自然

这种山林之乐

正是自古以来中国传统文人所共有的隐逸情愫

此时的母亲也真切的体会到了

甚至想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