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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集

丽春楠低着头

似乎已经没有脸面再去面对北齐四中校园里出现的任何一个人

此刻的他

仿佛变成了法庭上孤立着的被告人

没有勇气再与陪审团上每一双充满审视和质问的目光产生任何交流

他能做的

只是从校园侧门处逃了出去

走了没几步

丽春楠又停了下来

他停在巷子里的阿兰美容美发厅门前

美发厅的老板阿兰站在一张椅子后方

替一名女子刷上黄色的染发剂

而靠近门边的座椅上

还坐着另外一名中年女子

头上罩着半圆形的烫发蒸汽机器

机器发出一阵低沉的声响

机器发出的低沉声响一传到丽春的耳朵里

立即转化成了方才那名长发女子的声音

不久前啊

还有人在火车站见过她呢

他想

有人在火车站见过子君

那就说明他还没有出事

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才离开了

长发女子的话语忽然间又被解构成了一股新的动力

支撑着丽春楠对楚子君的信任和理解

他告诉自己

他一定是有什么理由

或者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这样的

就算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

他也是为了保护我

不让我牵扯进去

至少现在可以证明

他还活着

那么依依也一定还活着

为了获取更多有效的信息

丽春男在这天下班后

立刻前往了北齐市火车站

火车站的站前广场停着一整排的出租车

私人运营的摩托车以及三轮车

而铺着灰色水泥的广场上

只见进进出出的乘客以及手拿着广告牌的生意人

在为自家旅馆或者私营面包车招揽生意

广场前面是一座平淡无奇的建筑物

顶端高悬着一枚五星红旗

以及北齐站几个大字

两侧的另外两栋建筑物上方分别立着统一祖国

振兴中华八个红色的隶书字体

北齐站几个大字下方

分别是候车室入口以及售票厅

售票厅旁边是一间小型的超市

超市门外贴着一大幅红牛的饮料广告

以及蓝天六必制的牙膏广告

丽春楠从小超市里穿梭而过

走向售票厅

他手里紧抓着楚子君和楚一的照片

排在长长的队伍后方

排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他才终于站在了售票窗窗户前

但他得到的却只有一个不耐烦的答案

这每天那么多人

谁记得那么多呀

哎

你到底要不要买票啊

不买就赶紧走开

别耽误人家后面排队的人了啊

你可不可以帮我问一下你同事呢

售票窗窗户后方坐着的男子

厌恶的看了丽春男一眼

说道

这不是派出所

你要找人就去派出所

不然你就去问问外面巡逻的铁警

这里没空替你搞这些

你不买票就赶紧走开吧

听到身后传来的催促声

丽春楠只好匆忙从售票窗前走开了

他拿着楚子君和楚一的照片

依次找到了候车室入口

以及广场上负责巡逻工作的铁路警察

每个人不是告诉他不记得了

就是不知道

望着远处渐入昏暗的天空

丽春楠心中的动力好像也跟着沉了下去

这时

一只手在丽春楠的肩膀处拍了一下

他一回过头

只见徐阳穿着一身铁路工作制服

扶着一辆自行车站在身后

徐阳说道

春楠

你怎么在这里啊

来买票的吗

是啊

本来想买的

因为我弟弟准备开学了

我过来帮他看一下

丽春男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脱口而出的撒了谎

兴许在他的潜意识中

楚子君和楚意失踪一事仍是一个不能对外诉说的秘密

他害怕这件事情只要一说了出来

他就会成为同学们讨论的话题中心

就像那个长发女子和胖女人谈论的一样

所有的现实都会在语言中产生变异和扭曲

而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

李春楠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惶恐这种可能性的发生

是去哪儿啊

买到了吗

买到了

是去上海的啊

买到就好

你下次要买票的话

直接打我电话就好

我给你留出来

你到时候直接过来取就好了

不然还得自己排队

多麻烦

而且还不一定买得到下铺的票呢

哎

要不要我搭你回去

不用了

我坐公交车就可以了

有直达的

这一天晚上

丽春男在梦里再一次走进了一片树林里

只不过这片树林不再是丽春男幼年记忆中的那片树林

而是变成了一片普通的树林

他一个人走在树林里

远处

只见一棵古老的榕树站在一道河流边

榕树的树根紧紧抓着河边的土地

与河流一起并排着朝两端不断蔓延

粗壮的数不尽的根系像无数只瘦骨嶙峋的手

隆起 扭动 弯曲

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