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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集
说话间
有一处院落出现在了秦婉眼前
到了这院子
秦婉便能看到了更多的仆从
这些仆从衣衫皆是整齐清雅之色
分明都在做活
却是无半分声响
见燕迟等人出现
又立刻恭敬的行礼
秦晚看着这些训练有素的侍从
忽然觉得适才看到的所有尘霾和荒废景致都不算什么了
就算这王府所有的花木都枯了
这里到底还是亲王府邸
母妃在做什么
燕离脚步未停的往院子里去
只走到门口的时候问了一句
一个当头的婢女立刻起身
脚步轻快的跟在最后
低声道
王妃在佛堂内抄写经文
燕离颔首
进去禀报一声吧
七哥来了
大婢女点点头
脚步极快的朝着院内左厢房而去
秦岚打眼一看
只见这院子布置的十分清幽
虽是冬日
院内的花木却并未调令
然而整院也不见一朵纤妍的花
倒是兰草种了不少
而正对着的是五间正房
开间极大
布置的倒也雅致精细
而左边又有一道月洞门
秦晚看过去
只见月洞门之内又是一个小院
院内只一排三间正屋
是才那婢女说的佛事
想来就是那处
婢女走了进去
燕离脚下没动
母妃清修之地
不喜打扰
便是我都不许随便进出
母妃只怕不会出来
她最近要抄写好多经文造去城外的法华寺
话音刚落
适才进去的婢女从佛堂门口走了出来
燕离本以为她是要来说恭亲王妃不见他们了
可没想到那婢女刚站定
继而又走出来一个身影
燕离呲了一声
我昨日回来
母妃都没出来见我呢
我要是不进去一趟还看不到她七哥才是母妃心头爱
燕迟失笑
抬步往月洞门去
走出几步
回头却见秦婉没动
他不由道
跟上来
秦婉本还想着要不要继续扮燕迟的手下
然而燕迟态度明确
她见了王妃而不行礼亦是失礼
便只好跟了上去
燕离摇摇头
也和他二人一起入内
满是肃穆的佛堂门口
秦婉一抬眸
便看到站在青衫侍婢之前的中年女子
看清那人面容的时候
秦婉的脚步甚至微微一顿
她见过的中年女子
江氏 林氏
大伯母胡氏
都算得上是美人
可眼前这一个
却是如此的不同
她浑身上下不见饰物
满头的墨发只用木钗挽起
而她身上只穿着一件旧的霜色百褶袄裙
外面罩着一件浅青色的半旧斗篷
她就那般静默的站在佛堂门口
目光分明从秦婉身上掠过
却没有丝毫重量
秦婉看着她
只瞧她五官尤其精致
可因她不在意保养
眼下面上生了许多皱纹
而这还不是最让秦婉揪心的
秦婉看着她
只觉得她的面容都有几分模糊
她身上的衣裙颜色太淡了
她的神情更是波澜不惊
她施施然站在佛堂之前
背脊笔挺
眉眼似画
可她的眼神轻渺
如同她的人一般
好似一缕清幽烟气
被狂风一吹就要散了
秦婉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
仿佛如此才称得上她的融资
而同时
锋芒迫人的燕迟也放慢了脚步
便是燕笔
也收了那嬉笑怒骂的意气
拜见王妃
燕迟拱手行礼
一年多未见了
王妃可安好
恭亲王妃看得燕迟
她的眸色本就不深
再加上她无波无澜的眼神
更叫人觉得她目光悠远
她抬了抬手
起来
回来就好
她一开口
语声亦是无波无澜的
不像是一个做为长辈的王妃在说话
反倒像是燕迟的老友在和他寒暄似的
燕迟直起身子
打量了恭亲王妃一瞬
王妃的气色比上次见好了许多
可是身体好了些了
恭亲王妃嗯了一声
嗯 我佛慈悲
护佑于我
好多了
她语气极淡
说完这话
亦打量着燕迟
你父亲可好
燕迟颔首父王今年不回来
西边不稳
他身体还好
只挂念着您
秦婉只觉燕迟说话时也存了几分小心翼翼
语声都变低了
待他说完
恭亲王妃点了点头
好就好
我亦挂念着他
说着
看了一眼燕迟身后的秦婉
这位是
燕迟转身
这是秦府九姑娘
就是忠勇候胞弟家的姑娘
恭亲王妃眸露了然
秦婉忙上前来行礼
啊起晚
拜见王妃
她虽然着男装
却还是福身行礼
恭亲王妃并未答话
只上下看了她两瞬
而后才语声轻轻的道
好起来
说着
神色终于起了几分波澜
不知你来
一时未备礼
说着话
恭亲王妃左右看了看
好似在想能用什么做礼物似的
然而她手腕颈上皆是空的
还能有什么做礼物给她呢
忽然
恭亲王妃又看了秦晚一瞬
这一看
她抬手
轻轻将插在自己发髻之中的木簪取了下来
她伸出手来
来 给你
不要嫌弃
发髻抽走
恭亲王妃的墨发顿时披散下来
恰在此时
冷风袭来
恭亲王妃的发丝随风而舞
一瞬间只叫人觉得她就要乘风西去一般
秦婉只觉惶恐
王妃折煞秦婉了
秦婉不敢
恭亲王妃看着秦婉
面上神色不动
语气却似乎更温柔了一分
这是小七第一次带外客来我跟前
收下吧
以后不知我们还有无见面之机了
这一说
让秦婉心底咯噔一下
燕迟看了一眼恭亲王妃
收下吧
燕离也道
九姑娘不要客气
我妃少有喜欢的人
她是喜欢你才给你呢
燕迟和燕离都这么说
秦婉抿了抿唇
上前一步
双手将那木簪接了过来
木簪之上尚带着两分恭亲王妃掌心的温热
秦婉接在手中
不知怎的
觉得心中微酸
多谢王妃
她忙又行了一礼
恭亲王妃微微点头
面上也不见笑意
她又看着燕迟
这一次
何时离京啊
燕迟闻言一笑
啊
这一次
怕是不得走了
这话落定
恭亲王妃便是一瞬的沉默
片刻
她似乎轻叹了一声
你父亲喜欢西边
你亦在西边长大
还是回西边好
天迟便道
我留在京城
便可时常来看王妃了
恭亲王妃闻言
却是摇了摇头
不必看我
我有着青灯古佛作伴就够了
小七顾好自己
帮我看着阿离便好
一旁的燕离撇了撇嘴
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燕迟笑着点头
王妃放心
他也长大了
恭亲王妃没做声
又看了秦婉一瞬
淡声道
好了
你们去吧
燕迟闻言
便后退一步
又行了一个大礼
秦婉跟着福身
待起身抬眸之时
便见恭亲王妃已经转身步入了佛堂
她的发丝还在飘舞
她的脚步无声
她的背影极淡极淡
很快
电隐入门后
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秦婉攥起了手中木簪
此时方才能低头一看
这一低头
只见木簪之上
白首不离四个字落入了眼眶
秦婉一愣
心头又涌起一股子酸涩之意
她并非随便对谁都能生出共情怜惜之心
何况恭亲王妃虽然和青灯古佛为伴
却至少身为王妃
富贵无忧
可不知怎么
秦婉只听恭亲王妃了了几语
便对她生出了几分心疼
再加上这发簪
他便更觉得戳心的紧
走吧
燕迟叹了口气
他身量挺直的站着
可适才一派轻松的同恭亲王妃说话的样子全然不同
秦婉跟在燕迟之后往外走
走出几步回头看来
只看到半开的门内一片昏暗的光
她忽然觉得背脊微凉
再一看这小小的佛堂
不觉佛祖慈悲
反倒觉得这佛堂犹如笼子是的
将恭亲王妃的一生都关在了此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