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字幕由TME AI技术生成 第十集 你看 你看 二三十块钱真不好说出口来 可是还真不容易往外拿呢 这个年头 没法子 祥子心中也凉了些 二三十块离买车还差得远呢 可是第一他愿翠快办完 第二 他不相信能这么巧再遇上个买主 老者 给多少是多少 你是干什么的 小伙子 看得出 你不是干这一行的 祥子说了实话 哦 你是拿命换出来的这些牲口 老者很同情祥子 而且放了心 这不是偷出来的 虽然和偷也差不远 可是究竟中间还隔着层大冰 兵灾之后 什么事都不能按照常理说 这么着吧 伙计 我给三十五块钱吧 我要说这不是个便宜 我是小狗子 我要是能再多拿一块 也是个小狗子 我六十多了 哼 还教我说什么好呢 祥子没了主意 对于钱 他向来是不肯放松一个的 可是在军队里这些日子 忽然听到老者这番诚恳而带有感情的话 他不好意思再争论了 况且 可以拿到手的三十五块现洋 似乎比希望中的一万块更可靠 虽然一条命只换来三十五块钱 的确是少一些 就单说三条大活骆驼 也不能 绝不能只值三十五块大洋 可是有什么法儿呢 骆驼算你的了 老者 我就再求一件事 给我找件小卦和一点吃的 那行 祥子喝了一气凉水 然后拿着三十五块很亮的现羊 两个棒子面饼子 穿着江户道凶迹的一件破白小褂 要一步迈到城里去 刘老头子的确没替祥子宣传 可是骆驼的故事很快的由海淀传进城里来 以前大家虽找不出祥子的毛病 但是以他那股子干倔的劲儿 他们多少 以为他不大合群 别扭 自从骆驼祥子传开了以后 祥子虽然还是闷着头干不大和气 大家对他却有点另眼看待了 有人说他拾了个金表 有人说他白弄了三百块大洋 那自信知道的最详阙的才点着头说他从西山拉回三十匹骆驼 说法虽然不同 结论是一样的 祥子发了邪财 对于发邪财的人 不管这家伙是怎样的不得哥们 大家照例是要敬重的 卖力气挣钱既是那么不容易 人人盼望发点邪财 邪财既是那么千载难遇 所以有些彩气的必定是与众不同 福大命大 因此 祥子的沉默与不合群一便变成了贵人语迟 他应当这样 而他们理该赶着他去拉拢得了祥子 说说 说说你怎么发的财 这样的话祥子天天听到 他一声不响 直到逼急了 他的那块疤有点发红了 才说 发财 妈的 我的车哪儿去了 是呀 这是真的 他的车哪里去了 大家开始思索 但是替别人忧虑总不如替人家喜欢 大家于是忘记了祥子的车 而去想着他的好运气 过了些日子 大伙看祥子仍然拉车 并没改了行当或买了房子置了地 也就对他冷淡了一些 而提到骆驼祥子的时候 也不再追问为什么他偏偏是骆驼 仿佛他根本就应当叫做这个似的 祥子自己可并没轻描淡写的随便忘了这件事 他恨不得马上就能再买上辆新车 越着急便越想着原来那辆 一天到晚 他任劳任怨的去干 可是干着干着 他便想起那回事儿 一想起来 他心中就觉得发毒 不由得想到 要强又怎样呢 这个世界并不因为自己要强而公道一些 凭着什么把他的车白白抢去呢 即使马上再弄来一辆胭脂 不再遇上那样的事呢 他觉得过去的事像个噩梦 使他几乎不敢再希望将来 有时候 他看别人喝酒吃烟刨土窑子 几乎感到一点羡慕 要强既是没用 何不乐乐眼前呢 他们是对的 他即使先不刨土窑子 也该喝两盅酒 自在自在 烟酒现在仿佛对他有种特别的诱力 他觉得这两样东西是花钱不多 而必定足以安慰他 使他依然能往前苦奔 而同时能忘了过去的苦痛 可是 他还是不敢去动它们 他必须能多剩一个就去多剩一个 非这样不能早早买上自己的车 即使今天买上 明天就丢了 他也得去买 这是他的志愿 希望 甚至是宗教 不拉着自己的车 他简直像是白活 他想不到做官发财致买产业 他的能力只能拉车 他的最可靠的希望是买车 非买上车不能对得起自己 他一天到晚思索这回事 计算他的钱 设若一旦忘了这件事 他便忘了自己 而觉得自己只是个会跑路的畜生 没有一点起色与人味味 无论是多么好的车 只要是吝来的 他拉着总不起劲儿 好像背着块石头那么不自然 就是吝来的车 他也不偷懒 永远给人家收拾的干干净净 永远不去胡碰乱撞 可是 这只是一些小心谨慎 不是一种快乐 是的 收拾自己的车 就如同数着自己的钱 才是真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