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字幕由TME AI技术生成 诉说就是一切 有许多的人 在许多的时刻 心中都会或明或暗的浮现出拒绝长大的念头 这样一个富有意味的文学命题 在几十年前就被德国的君特 格拉斯表现过了 事情总是这样 别人表现过的东西 你看了知道好 但如果再要去表现 就成了模仿 君特 格拉斯的铁皮鼓里那个奥斯卡目睹了人间太多的丑恶 三岁那年 自己跌下酒窖 从此不再长大 不再长大的只是他的身体 而他的精神却以近乎邪恶的方式不断的长大 长得比一般人还要大 还要复杂 现实生活中不大可能有这样的事情 但正因为现实生活中不大可能有这样的事情 所以出现在小说里才那么意味深长 才那么发人深思 四十一炮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主人公罗晓通在那座五通神庙里对蓝大和尚诉说他的童年往事时 身体已经长得很大 但他的精神还没有长大 或者说 他的身体已经成年 但他的精神还停留在少年 这样的人很像一个白痴 但罗小通不是白痴 否则这部小说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拒绝长大的心理动机源于对成人世界的恐惧 源于对衰老的恐惧 源于对死亡的恐惧 源于对时间流逝的恐惧 罗晓通试图用喋喋不休的诉说来挽留逝去的少年时光 本书的作者企图用写作挽住时间的车轮 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死死的抓住一根稻草 想借此阻止身体的下沉 尽管这是徒劳的 但不失为一种自我安慰的方式 看起来是小说的主人公在诉说自己的少年时光 但其实是小说作者让小说的主人公用诉说创造自己的少年时光 也就是用写作挽留自己的少年时光 借小说中的主人公之口再造少年岁月 与苍白的人生抗衡 与失败的奋斗抗衡 与流逝的时光抗衡 这是写作这个职业的唯一可以骄傲之处 所有在生活中没有得到满足的 都可以在诉说中得到满足 这也是写作者的自我救赎之道 用叙述的华美和丰盛来弥补生活的苍白和性格的缺陷 这是一个恒久的创作现象 在这样的创作动机下 四十一炮所展示的故事就没有太大的意义 在这本书中 诉说就是目的 诉说就是主题 诉说就是思想 诉说的目的就是诉说 如果非要给这部小说确定一个故事 那么这个故事就是一个少年滔滔不绝的讲故事 所谓作家 就是在诉说中求生存 并在诉说中得到满足和解脱的过程 与任何事物一样 作家也是一个过程 许多作家终其一生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或者说是一个生怕长大的孩子 当然 也有许多作家不是这样的 生怕长大 但又不可避免的要长大 这个矛盾就是一块小说的酵母 可以由此生发出很多的小说 罗晓通是一个满口谎言的孩子 一个信口开河的孩子 一个在诉说中得到了满足的孩子 诉说就是他的最终目的 在这样的语言浊流中 故事既是语言的载体 又是语言的副产品 思想呢 思想就说不上了 我向来以没有思想为荣 尤其是在写小说的时候 罗晓通讲述的故事刚开始还有几分真实 但越到后来 越成为一种亦真亦幻的随机创作 诉说一旦开始 就获得了一种惯性 自己推动着自己前进 在这个过程中 诉说着逐渐变成诉说的工具 与其说是他在讲故事 不如说是故事在讲他 诉说着像煞有介事的腔调 能让一切不真实都变得真实起来 一个写小说的 只要找到了这种像煞有介事的腔调 就等于找到了那把开启小说圣殿之门的钥匙 当然 这只是我的一种感悟 无论是浅薄亦或是偏执 也还是说出来 其实这也不是我的发明 许多作家都感悟到了 只是说法不同罢了 对这部小说中的部分情节 曾经作为一部中篇小说发表过 但这丝毫不影响这部小说的心 因为那三万字相对于这三十多万字 也是一块酵母 当我准备了足够的面粉和水分 提供了合适的温度之后 它便猛烈的膨胀开来 罗小通在讲述自己的故事时 从年龄上看 已经不是孩子 但实际上 他还是一个孩子 他是我的诸多儿童视角小说中的儿童的一个首领 他用语言的浊流冲决了儿童和成人之间的堤坝 也使我所有类型的小说在这部小说之后彼此贯通 成为一个整体 在写作这本书的过程中 罗小通就是我 但他现在已经不是我了 二零零三年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