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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集
夜弯弯艰难的翻了个身
看着房顶上漆黑的圆木
听着窗外的梆子声
他忽然意识到
明日就是圣人给出的最后期限
他真的要用自己顶罪了
叶弯弯感到一股透顶的绝望
可转而
他又笑了
遇人成鱼
遇人富贵
降人成观
遇人妖死
哪有什么本性善恶
无非是受利益驱使罢了
我一个人在这世间游荡了这么多年
竟然因为苏玉的几句好话就忘了这一点
从一开始
他就是那副狠利无情
立子当头的模样
不过在衙下救了我一命
我竟然就忘了他的本来面目
现在想来
那只老狐狸无力不起早的本性从来就没有变过
因为好奇我以化断生死的能力而容许我靠近
因为要利用我逼出许世卿而满足了我的口腹之欲
这么简单的伎俩
我竟然没有看穿
竟还以为是我激起了他残存的人性本善的一面
夜弯弯啊叶弯弯
你简直不自量力
好在苏玉手上没有什么能置我于死地的证据
我有此一遭
就当是得个教训吧
忽然想开了的夜弯弯
连动作都变得轻盈起来
他重新铺了石床上的稻草
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睡觉
一旦放宽了心
叶弯弯觉得整个世界都平和了
那些嘈杂恼人的声响通通不见了
监牢里安静的可以听见水滴砸在地面上的啪嗒声
叶弯弯感到心满意足
迷迷糊糊的时候
夜弯弯听见牢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清浅且小心翼翼
紧接着
牢房门上的铁链被人打开
发出极其细微的脆响
他有些好奇的想要翻身去看
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进而他感到有人捏住了他的肩
一把将他拖下了石床
叶弯弯重重摔在地上
身体触地后又引发了向上弹起的趋势
不过这个趋势被人强行压住了
那人一脚将他微微翘起的左肩踩回地面
叶弯弯听见自己皮开肉绽的声音
滚热的血争先恐后的从伤口里流了出来
他甚至没来得及叫出声
就疼得晕了过去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
他似乎听见一个低沉尖细的嗓音在头顶上空响起
这只是警告
早朝
大唐的威移自太极宫而起
流转万方
突厥人立于大殿之上
与太子魏王相对
继人身后
文武百官分裂左右
圣人则不失威严的端坐于皇位之上
平和的俯视众生
只是心里多少有些烦躁
虞山公主一案有何结果
苏玉抬头看向站在他斜前方的刘行敏
刘行敏此时弓着背脊
脖子微微向前伸着
从背影都能看出他此刻的纠结
永州府长时刘行敏见无人答话
圣人干脆点名
刘行敏避无可避
只得出猎
回陛下
此案
昨日送走苏裕后
刘行敏难得的回了一趟家
夫人裴氏对刘行敏了解颇深
知道圣人限期五日查案
他在最后关头回家必是遇到了难事
是以不等刘行敏表现出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裴氏便让他凡事追随本心
一句话点醒了刘行敏
世间万事本就不是非黑即白
有权衡就必然有得失
他保全不了所有人
但至少要做到无愧于心
刘行敏不自觉的掀起眼帘
目光在太子与魏王的身后扫过
随后他豁出去了似的继续道
臣无能
未能查获真凶
像是有人按住了刘氏的时间
朝堂之上的一切都静止了半上
突厥将军突然发难
你这老儿
不是说今日定然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整整五日
雍州府一点线索都没查到
圣人几乎要从皇位上站起来
却努力克制着声音
刘行敏低着头
又郑重其事的重复了一遍
臣 无能
一时间
魏王扶娥
太子得意
苏裕叹了口气
这位百姓爱戴的雍州府长史
还真是个不懂变通
不会自保的人
他若是生在三皇五帝之际
必然是为后世敬仰的真君子
说不定四书五经上都要有他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惜
他生在现在
就要把自己逼死了
不过苏玉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流行你
陛下
真兄如今就关押在大理寺
刘张氏只是念其身世孤苦
故而不忍道出其姓名
圣人似乎松了口气
江直的背终于靠回到龙椅上
真凶是谁
是长安城一化师
名叫叶弯弯
什么
还没等文武百官将叶弯弯三个字形象化
确老夫人和魏王李太忽然不约而同的叫了出来
苏玉面色不动
长安城内一直有关于此人的传言
说他有以画断生死的能力
臣的同僚当中
也有人因他的画或平步青云过
命丧黄泉
臣得知
虞山公主入京前
就曾找叶弯弯画过画像
皇位之上
圣人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似乎在琢磨苏裕将这些无稽之谈搬上朝堂的用意
百官之前
李泰反射性的瞪向苏裕
极力忍耐着想要驳斥他的冲动
李太身侧
李成前朝着李太微微侧了侧头
眼底一出一抹了然的笑
殿前
阙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呵斥
苏少清
你这是要拉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敷衍了事吗
哦
苏玉挑起眼帘看向雀老夫人
音色轻巧却掷地有声的回道
那突厥又为何送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若大唐与太子和亲
你说什么
此言一出
一片哗然
确老夫人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李世民微微向前倾了身子
默不作声的看着苏玉和突厥人对峙
苏玉从怀中掏出叶弯弯所画的虞山公主的画像
抖开举到去老夫人面前
请问确老夫人
画上之人可是虞山公主
却老夫人不明苏玉的用意
别开视线没有回答
无妨
苏玉又将画像举到满朝文武面前
朝里那日想必有很多同僚见过虞山公主的姿容
自然可以辨认画像上的人是否是虞山公主
几个官员闻声出列
仔细将画像端详了一番
此人正是虞山公主
好
苏裕不慌不忙的收回画像
自己拧着眉对着画像好一顿打量
虞山公主的父亲杰利可汗兵败被押入长安后
被圣人授予右位大将军之职
虽然大将军已经辞世
但百官中见过他的人不占少数
诸位难道不觉得这画上之人与阿史那将军毫无父女之相吗
朝野上开始议论纷纷
就连太子和魏王都不自觉的转身看向苏玉
虞山公主的母亲是汉人公主
有汉人血统
面相自然与可汗不同
原来是这样
听闻阿诗娜将军入堂后
将虞山公主留在了漠北
由继族兄抚养
可有此事
呃
有
这位族兄勇猛无双
极善骑马射猎
不知他可曾教过虞山公主骑射
哼
我草原儿女
骑马打猎自然不在话下
这就奇怪了
虞山公主比我大唐女儿还要娇弱
怎么看都不像草原儿女
虞山毕竟是公主
养的娇贵些也不为过
苏少卿用这些细枝末节指责虞山公主并非可汗之女
难道是交不出凶手
要为唐廷开脱
薛老夫人莫急
阿什娜将军宠爱玉山公主无可厚非
只是骑马射箭的苦尚且不忍公主承受
又怎会忍心让她去练武
十几年的苦功
难道只为驾驭太子时可以讨她欢心
那还真是可惜
太子殿下尚武不假
可上的是武功的武
并非歌舞的武
胡说
老夫人昨日认尸时说过
尸身的右手下方有一排三颗小痣
正是公主武作
已经验过
女尸肢体柔软
骨关节磨损严重
绝非一朝一夕形成的
如今棺木就停在成天门外
老夫人若是不信
可叫人在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