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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这一辈子

黄甫皇从来没有怕过

因为他没有理由要怕

他是刀尊

从来只有别人怕他的份

而这一次

似乎连他也有些惧意了

他正在细心的擦拭着他的刀

他已经有八年没有擦刀了

八年前

他与邱若水决斗时

他擦过这把刀

那一次

他侥幸的赢了

其实

无论是谁赢了邱若水

都可以说侥幸二字

邱若水的武功乃东瀛之绝代武士公墓小树所传

所以武功路子与中原武功大相径庭

极为诡异

每招每式都没有繁琐变化

但每招每式都是杀招

胜了公墓小树之徒秋若水之后

王甫皇的刀便在道鞘中沉寂了八年

这八年中

他的对手从来没有一个人能逼得他出刀

刀未出

对手便死了

既然如此

一向尊重刀的皇甫皇又怎会再拔刀出鞘呢

今天

黄父皇却又拔出了肠道

一遍又一遍的用一块上等的绸布细心的擦着

刀身的光芒闪动如秋水

映得黄父黄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一把在刀鞘中躺了八年的刀

一出刀鞘

仍有隐然之霸气

也属难得了

刀身上再无一点瑕无了

黄福黄讲刀平举

静静的凝视着这跟随了他三十年的刀

良久

他轻轻的嘘了一声

将刀收回刀鞘

便在此时

他的老家人老魏一脸惊慌的跑了进来

他甚至忘了敲门

老魏

什么事让你如此惊慌失措

不等老魏开口

黄甫皇先平缓的说道

来了 来了

谁来了

那个无面人已经

已将帖子送来了

什么时候送来的

有没有人见到无面人

没有人见过无面人

因为这张

这张帖子是夹在箱纸中的

近晨

刘妈去街市上买来了一叠香纸

仿在他正准备将香纸裁好叠好

熟料才叠了几个纸元宝

里面便出现了那张帖子

说到这儿

老魏从怀中掏出一张素白的纸来

递给黄福皇

他那双苍老枯瘦的手在颤抖着

黄福皇接过那张催命帖

默默的看了一遍

忽然问道

明天是个什么日子

十一月二十四

鬼节

鬼节

是个死人的好日子

小雪他已经上路了吗

小姐已经被送出去了

我是按老爷您的吩咐办的

应该万无一失

嗯

你去置办一副灵柩吧

木料不需要很好

但又结实

老爷武功盖世

何出此言

无面人猖狂了一些时日

只是仗着行踪诡秘而已

你不必太紧张

其实背下棺木

一半是为我自己

一半是为无面人

再说我已是年过半百之人

早些置办便早些图个吉利

以求得长寿

夫人不也早已提起过此事吗

您下去吧

我要静一静

老仆告退了

黄父黄静静的坐着

溪手传来一阵阵的锣鼓声和咿咿呀呀的唱曲声

没想到这一座戏台是因为自己而存在的

黄父皇不由得有些好笑

明天便是无面人来到之日

无论是无面人死

还是皇父皇死

都将是震惊武林的大事

江湖中已因为他们而搅起一场巨大的漩涡

但处于漩涡中间的黄甫璜反而显得格外的沉静

除了送走他的独生女儿黄甫小阙外

他的生活几乎没有什么改变

至少表面上没有什么改变

用过午饭

黄甫皇便出去了

他要到街市上走一走

也许这将是他最后一次走在这熟悉的洛阳城的街市了

当他打开自己家的院门时至少有数十双目光向这边扫视过来

但等黄甫皇细看时

似乎压根儿就没有人注意过这个普普通通的不起眼的院子

每一个人都在一心一意的忙他自己的

其中一个说书之人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

人世间本是谜

为什么汉武帝临死要吃梨

为什么杨玉环的嫁妆不图妻

为什么

南平王平日最怕坐席

抑扬顿挫

颇为动听

王父皇大口的吸了几口外面冰凉但却又极为新鲜的空气

精神为之一振

他决定仍是按以前自己的老规矩

要去翠新园坐一坐

一路上都有人打着招呼

这再正常不过了

皇甫皇被人尊为岛尊

几乎已羁押整个洛阳城

加上他人缘又好

走在街市上

有人打招呼自是难免的

但黄甫皇却总觉得有点不自然

他从那些满脸关切的笑容和热情的寒暄中

看到了一种不自然

天虽然没有下雪

但空气也因此变得更加干了

每一阵风都像一把刀

深深的切入每一个人的肌肤

黄父皇紧紧衣裳

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