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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车拉着我和菊儿姐姐走出了老城里

经过东南城角

过了海河

拐进了小胡同

看得出来

这里已经是平民区了

路边全都是做小生意的百姓

穿着短衣短裤

说话嗓门高

声音洪亮

胡同两旁的房子很挤满

胡同里滚着煤球炉子的黑烟

看着洋车上坐着我们两个金枝玉叶般的孩子

人们的眼里闪动着惊奇的目光

洋车拉到地方

杨金花早在大院门外等着我们了

我们跟着杨金花走进了一套大杂院

举目向四下里张望

也说不清这个大杂院里有多少房子

只看见每间房子外面都摆着一个小煤球炉子

炉子上坐着铁锅

铁锅里咕嘟嘟的冒着泡

满院里一股呛人的味道

也说不出家家户户的锅里煮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走到一间屋子外面

杨金花撩开门帘

把我们两个人让了进去

屋里很黑

白天也要亮着电灯

电灯也不亮

只是泛着一片黄光

才从阳光下走进屋来

什么也看不见

只闻着屋里有一股药味

撞得人头疼

把两位金枝玉叶请到这儿来

我可是有罪了

杨金花知道这儿不是接待侯姓人家宝贝儿们的地方

就先向我们致歉的说着

我们倒也没说什么话

只等着听杨金花说侯于之和他的事儿

屋里没有椅子

我们就坐在炕沿上

杨金花知道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开门见山

她就说起侯玉之的事情来了

孩子

不怕你瞧不起

我杨金花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

可是我跟着侯玉之已经是四五年的时间了

从你母亲没走

他就和我在一起

他从你爷爷那里套出来的钱全放在我的手里

他只知道吃喝嫖赌

我就撺掇他做点正经生意

他怎么懂得做生意呢

全都是我给他趟出来的路

他开了字号

后来又买下了一家织布厂

如今侯玉之已经是腰缠万贯的大经理了

就这么着

我和他过了四五年的时光

我侍候着他吃饭穿衣

我帮助他理财

他给我在一家饭店里租下房间

我和他一起住着

前些日子

我听外面的人说

侯虞之正在操持着续弦

孩子

懂得什么是续弦吗

就是他把你母亲休了

要明媒正娶的再续娶一个妻子

我问过他

你想把我接进侯家大院去了

他含含糊糊的也点头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

就在我抱着热火罐等着进侯家大院的时候

侯于之一连半个月没露面

他把我一个人扔在饭店里了

一个月之后

饭店把账单开给我

说是侯于之说了

从这个月起

这套房子他退了

哎 你说说

他多不是东西呀

变卖了身边的东西

我交上了账

没有办法

我就搬到这么个大杂院来了

从此我无论到什么地方去找他

也见不到他

忘恩负义

侯于之他不得好死

说着

杨金花咬牙切齿的骂了起来

我看见杨金花的眼睛里燃着凶光

她真是恨透了侯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