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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名仕徒与牺牲田亩之外的活法

光绪十二年

南京的会试考场爆出了特大新闻

一个镇江的考生临阵不考了

圣人的典籍被扔进了茅厕

长耳烤篮里填满了草灰粪腻

这一年的南京贡院臭气熏天

应试的世子无一及第

这个镇江考生叫刘鄂

刘鄂死的时候五十二岁

临死还背着个汉奸的包袱

是非功过谈论已久

他的脑残游记当年在李博元主编的绣像小说里连载

众口传播

他也成为了一个颇具影响力的作家

但写作在他的履历中仅是一小项

之前他治黄河

修铁路

办矿物

把更多的力气花在了实业上

只是刘谔做实验

成功概率少

失败机会多

所以鲁迅还是把他归踪到了文人的行列里

称他开启了晚禁小说谴责之风声

并且为了赢得谴责的发言权

他在二十年前就做了科举的逃兵

刘谔生于江苏官宦世家

先人刘光世为宋代名将

父亲刘承中是咸丰进士

作为柯贾鼎盛的望族子弟

十五岁便通过童子室

被誉为五经童子

前途很被看好

书斋的门槛很高

却没能归溯少年刘谔的脚步

当时刘承忠在河南到台任上

刘谔呢

随父游官四处

也结交了许多江湖朋友

老残游记中曾借老残之口

记述了这一段交通清侠的经历

朋友聚首蒋于地

讲制造

讲武功

各善所长

样色齐全

毋庸讳言

这种江湖小团体的形成

对一个青少年的成长会产生怎样深刻的影响

书斋里学的好好的

与社会的旁门杂学一交锋

顷刻瓦解

什么圣人礼义

什么道德文章

就没有丝毫的说服力了

于是啊

也就有了二十岁那年南京考场的特大新闻

后来刘鄂的父亲刘承中中箭落马

抱恨西归

刘鄂也只能去面对这个十分现实的生计问题

中国历史上有不少文人看厌了东家的脸色

离开仕途

自己做自己的老板

比如唐伯虎

闲来写福丹清脉

活的也是洒脱

再如柠盟初

不参加科考

自己操刀办起了书四笔妆

日进斗金

但一个文人在政治上不肯负尽

又想以养天下为己任

他狼狈的处境那就可想而知了

刘鄂接下来开诊所

办书局

至黄河修铁路

都给别人留下了口实

以失败告终

就说明了这个

几年倒腾下来

刘鄂还被家乡开除了乡吉流域江北

成了家乡的叛徒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

如果他及时收手

也还是失之东渔

收之桑舆

一时急于建功立业

犯错误那是被允许的

关键是要学会检讨

勤之桑塾

刘鄂却不这样

他当时啊

已被誉为水利专家

勤学桑鱼

著有勾古天元草

历代皇和变迁图考

他名头大

以为实业一兴

民生则举

上海罗振宇是他出道出的朋友

写信告诉他

谋事在人

人事不休

其功不克

如果上下不待见

吃力不讨好

那么利在国家

祸在君也

刘鄂没有听好朋友的话

时隔数年

竟然闹出了震动全国的山西矿污案

刘鄂作为山西商务局的总代表

联络当时在华的英国福公司开发太原的无烟煤矿

进煤质量好

储量大

当地的窑工沿用土法采煤

功效低

危险性极大

生活处境处于长期赤贫

刘鄂计划引进扬资

利用洋人的电力机械和技术

希望在极短的时间内推进山西的矿业

从而彻底改变这一片烟照热土的人群生态

谈判在顺利的进行

山西巡抚也极力相赞

总理衙门原以聚首

事情的眉目渐渐清晰

刘鄂扎营太原良邸京师

自觉金报出展宏图新会

不禁登台速歌

吟出了一路弦歌归日下

百年经济岂关西这种豪迈的诗句

没有想到

英国福公司最后出示的计划书上

竟写着矿路开采权永属英吉利的条款

上面啊还盖了总理衙门的外交印鉴

刘鄂当然不能接受

当场昏厥

由于山西方面拒绝签字

这笔买卖一直空悬未决

拖到了光绪二十三年

天津日日新闻忽然爆出了一个尖锐的声音

说刘鄂是个汉奸

公众一头雾水

朝廷的奏议已经是雪片纷飞

说他承办山西矿务不力

视为交通洋人

徒保私囊

说他染指京江铁路

搜刮民财

心有觊觎

为了佐证他的卖国罪状

有人甚至揭发了他在多年前用了英国人的水泥

这种洋人的灰土

浪费了白银多少多少

国资流失了多少多少

说他挥霍民血

罪已不赦

中国的世人

得一时

忠君忧民

失一时隐逸顿世

而刘厄仿佛是第三种姿态

他既不想取名仕途

又不愿意牺牲田母

他在营建着自己的理想天堂

因而道狭路险

布满陷阱

他最后的结局是光绪三十五年病辟

流放地新疆

我们很难揣摩刘谔在著作老残游记时抱着怎样的心态

笔墨人生

欢笑泪多

八大山人做水墨自豪哭之

曹雪芹说家史素罢荒唐言

自见泪满纸

文人孤愤

注定了

他是个孤诞

刘谔的遗笔

哀而不伤

这又是文化人一种怎样的胸襟

一种怎样的心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