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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集

钟石丘真正摸到钱

感受还是与汇款单不一样的

而他的回信里不仅包含早早准备好的潜伏稿件

还有聂子航的回信

阿金先生特地省略了亲爱的

尊敬的等前缀

他在读信时就注意到

在大家互相以同志称为彼此的年代

巴金仍以先生称呼顾秋

原因不难揣摩

这大概是在二十年代左右

国内文学盛访之极而保有的习惯

因此聂子航在信中也以先生回称

该因先生二字不仅是礼貌用语

更有老师的意思在

见字如面

十分荣幸能够见到先生的亲笔信

这对于一个刚进入文学领域的彷徨者来说

无疑是值得愉悦的

潜伏的故事大多来自老一辈儿的回忆

我将其拼成图纸并进行艺术整理

希望重视当时的时代风貌与英雄事迹

书文的剧情丰富

但我的笔触多有至色

有所不如之处

希望得到先生的指点

顾秋

一九七七年十一月

最后一句并非聂子航的客套话

虽然能够借鉴后世的杰出作品

但他毕竟是文坛新人

连文学界的门槛都没摸到

能够得到前辈一两句关键指教

就能少走很多弯路

聂子航这么想着

走进邮局

又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钟石秋

邮柜后站着的女值班员梳着两条麻花辫

制服领口前围着一条手织围巾

一脸的苦笑

同志

这是组织上的规定

不是我个人的要求

临近元旦

又逢高考

县区寄信都比往常来的慢

而且你又是寄区燕京的

加急就更得加钱了

柜台前边的钟石秋依然身两瘦高

大冬天里穿着棉袄也能瞧出身子骨的淫弱

与上回所见不同的是

钟石丘面露些许焦急之色

一只手伸进棉衣口袋摸索了两下

不由得略含窘迫的说道

姑娘

能不能通融通融

我

我实在是着急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

聂子航来到油柜前

打断了周世球的话尾

我来福

这位先生的新钱要多少

加计要加一元

这倒出乎聂子航的意料

即便刚到手巨额稿费的他

也觉得加急费用未免太贵了

毕竟半斤猪肉也才四角左右

怎么这么贵

今年第一年实行高考

据说是被这方面影响的

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聂子航没在说话

从兜里掏出一张一元纸币递给女值班员

我替钟先生付了

顺便再寄一封信

叶子航没注意到的是

钟石秋稍有惊讶的望了他一眼

寄去哪里

女值班员问道

上户

贴上邮票

付过邮费

聂子航踏出邮局门槛时

意外的发现钟石秋没走

这是在等他

钟先生

先是这两个字可是不能乱叫的

聂子航停顿了一下

微微笑道

我知道

钟石丘反尔一愣

转口说道

多谢你垫付邮票钱

我家里有茶

请你喝一杯

这话正中聂子航下怀

虽然探究他人隐私是不礼貌的

但他的确对这位钟老先生充满了好奇心

聂子航佯装淡然一笑

应道

却之不恭

钟石秋在塑钢厂职工大院里的居所十分清朴

一张书桌

一张饭桌

配上两三把椅子

书桌侧方立着比一人高出半个头的柜子

里头注满了书特

书桌临后窗之下

远望便是一片绵延的蔚青色山景

钟石秋在灶桌泡茶

聂子航则参观性的走到书桌前

看见泼开的一张毛笔大字

思是陋室

惟吾德馨

写的是陋室铭当中的一句自己

苍劲有力

颇有严慨的意思

在大字的右上角

摆放着一本格列佛游记

还是全英文版的

这位钟老先生也懂英文

钟先生

我能翻翻这些书吗

煽动之前先问过主人意见

也是礼节所在

请便

聂子航拿起格列浮游记

随手翻阅了几页

发现每一页都有钟石秋做的译注

观察力敏锐的聂子航还发现了另一件事

两页之间的译注笔记并不相同

深居简出

几乎不与人来往的钟石秋

会和谁共同阅读一本书呢

还是说

这本书上的译注

是早在十年之前就发生的事

聂子航暂且搁下心头疑问

放下邮记

转身来到书柜前

一眼看中了那本一九四七年出版的围城

一九四七年出版的第一部围城

放到现在也算是真品了

聂子航翻开第一页

与石丘清华面悟钱钟书一九五三

再往后翻

序言的空页之后

是钟石丘的一行笔记

一九五三年

我与小袁在清华园中再次遇见钟书先生一家

杨先生与小言十分投契

而钱小姐也正值十五岁

在得知我与小言即将借助文言所后

钟树先生提出邀请

与我一同完成伟人诗词选集的英译本

这令我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