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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探镜头

正要动手掀开提灯上的活门

这时大拇指在铁皮扣上一滑

老头腾的一下像弹簧一样坐起身

大声嚷道

谁在那里

我站住不动

默不作声

整整一个钟头

我一直伫立在那儿

没有活动一下

可也没听到他躺下的声音

他一直坐在床上

侧耳倾听

就像我每天晚上倾听墙里抱死虫的叫声一样

我听到一声叹息

我知道这声叹息是因为害怕才发出的

这声叹息既不是呻吟

也不是悲叹

什么都不是

这是因为吓得魂飞魄散

心底里憋不住

才发出这么低嘀的一声

我很熟悉这个声音

不知多少个晚上

都是在半夜时分

整个世界都在睡梦中

我的心底总是不由发出这种深深的叹息声

伴着阴森森的回响

让我自己毛骨悚然

我刚才说过

我早就听过了这种声音

我知道老头是怎么想的

虽然安子好笑

可还是同情他

我知道他刚听到微微一声响

在床上翻过身

就一直睁着眼躺着

心里越来越怕

拼命当做是场虚惊

可总是办不到

他一直自言自语

说只不过是一声蛐蛐叫了一声罢了

对

他总是这么东猜西想

聊以自慰

可他也知道这全是枉费心机

因为死神就要来临

正大魔搭样走着

一步步逼近

找上他这个冤鬼

正是那看不见面目的死神

惹得他心里凄凄凉凉

我沉住气等了好久

既然没听见他躺下

就决定将灯掀开一条小缝

极小极小的一道缝

我动手掀开灯上的火门

你可想不出我有多鬼鬼祟祟

一点一点掀开

缝里终于射出蒙蒙一线光

像游丝照在鹰眼上

那只眼睁着呢

真的很大很大

我越看越生气

我看得一清二楚

整个眼睛一团暗蓝

蒙着曾怕人的薄膜

吓得我心惊胆战

可是老头的脸庞和身体却都看不见

因为鬼使神差似的

灯光就只射在那个鬼地方

我早就跟你说过

你把我看作疯子是错的

其实只是感觉过分敏锐罢了

哼 刚才说过

我耳边传来一阵模模糊糊的低沉声音

好像是蒙着棉花的手表发出的声音

我很熟悉这种声音

那是老头的心跳声

我越听越火

就好比咚咚战鼓催动了士气

我沉住气

依然不动

大气不敢出一口

我拿着提灯一动不动

让灯光尽量照在鹰眼上

这时

吓人的扑通扑通心跳声越来越厉害了

时间一秒秒过去

越跳越快

越跳越响

老头一定是被吓到了极点

我刚才说过

越来越像

一秒钟比一秒钟像

你听明白了没有

不是早跟你说过

我神经过敏

确实过敏

眼下正是深更半夜

屋里一片死寂

听着这种怪声

背不住吓死

可我依旧沉住气

纹丝不动的站了片刻

不料扑通扑通声竟越来越响

越来越响

我看那颗心准要炸开

这时又不由提心吊胆的担心街坊恐怕会听到

老头儿的大线到了

我哇的嚷了一声

打开登上活门

一进步进了房

他尖叫了一声

只叫了那么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