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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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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山野是幽深而成熟的地球在四季变换中显示着它在万千星球中的独特性

青阳山不再是夏日的青葱之绿

而变成了一种五彩斑斓和深绿的杂糅

那是各种红黄褐色的树叶

那是由于水分流失越来越多而颜色变深的草

那是因为温度和湿度的改变而澄澈深邃的天空

欧克看向蓝蓝的天

在无比遥远的宇宙

在上千年后的未来

是它的一星球

西西也看着蓝蓝的天

在遥远的南方大城市

爸爸正顶着日头劳作

那栋世界上最高的楼盖到多少层了

想着想着

他开始背诵李白的诗

危楼高百尺

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

恐惊天上人

欧克觉得这一刻

西西似乎整个人都坠入蓝天之中了

它变成了那忧伤的蓝

那纯洁的白

那明亮却不耀眼的光

它浑身散发着他在未来从未见过的美

它们的美是严丝合缝的刻度

是最为标准的比例

而他

只有从整个身心散发出来的

无法检测和规划的气息

欧克以最快的速度浏览了这首诗和李白的一切信息

然后他蓦然发现

自己在未来也曾学习过这首诗

他知晓他的无数版本

中文的

英文的

朗读的

视频的

但是只有在这一刻

他听着身边的少女一字一顿的轻轻的诵读

才第一次知晓她在说什么

对他来说

即便是对这个时代来说

白池有什么高的呢

星辰有什么远的呢

可是他在声音里埋藏的

他所无法收集的情感

却让百尺如万刃

让那些凭借万有引力运行的恒星星云

那些不断燃烧爆炸

互相吞噬的宇宙物质

变成了伸手可摘之物

我就是天上人呀

如果有人从百尺高的楼上大声说话

我不会惊讶

而会惊喜

在这一刻

欧克感觉到了自己所来的那个时空的悲哀

也终于明白异星球人为何要派他们去不同年代收集人类的情感

因为只有这些东西

才能让一个生命知道自己活着

哪怕他是个机器人

都能对此有所感悟

西西打开书包

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还有一支铅笔

他开始边写边画

欧克觉得他的手笨极了

直线画的歪歪扭扭

圆形画的坑坑洼洼

不过它还是能分辨出

西西画的就是远处的青阳山

一个小女孩站在山顶上

他开始画第二幅

是接着第一幅的情节的

女孩的身上长出了翅膀

然后在青羊山对着纸张的另一边

他又画了一座高高的楼

在第三幅画里

女孩从山顶一跃

向着高楼飞去

而这座高楼上也多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这个人是他的爸爸

欧克在运算中判断

爸爸

或者说父亲

对他来说只有符号的意义

没有情感的意义

但是在这些画里

他明显能探测到西西的情感丰富强烈

他苦苦找寻一个词语来概括他

想念

思念

爱 好像都对

但又似乎都不能穷尽他心里涌动的情感

他的情感收集池开始波澜起伏

西西

能把你的画册给我看看吗

西西从沉浸中醒过来

我的画册

你们机器人会懂得这些吗

欧克摇摇头

不懂

但是我想知道

我可以学习

西西把画册递给欧克

他接过时

没想到他有那么重

真是奇怪

不过是几百页画了

画的纸为什么会比铁还要重

欧克端端正正的坐好

把画册摆在西头

从第一页开始看起

欧克惊呆了

在画册里不止有画

还有很多文字

记载的是简短的故事

有各种各样的鬼怪

大牛变成了武士

蟋蟀飞机

奶奶的鬼魂

外星人大战鬼怪

还有一些欧克能够在数据库里查到出处

比如机器猫

变形金刚

名侦探柯南

只不过每一个都和原来的不一样了

都有了新的情节

所有故事里主角都是一个小女孩

欧克震惊于西西画册里各种神奇的想象

他觉得自己坠入了一个幻想的世界

这个幻想里的一切事物都是可以互相沟通

同时并存的

在他生活的异星球

在他已存储的知识中

只有猜想

没有幻想

一切神仙鬼怪和没有科学依据的想象都被看成是可笑的

只有能够纳入已有知识体系和可以验证的事物

才是被认可的事物

所以在未来的异星球

没有故事

没有音乐

也没有艺术

更让欧克感到惊讶的是

这些简单的画和文字中

竟然附着着西西丰富强烈的情感

这一些天

或者一直以来

他都以为情感只能存在于生命体中

一旦离开生命体就会消失

在他的时代里

因为毁灭性的宇宙灾难

人类曾经有的文明遗存被毁坏殆尽

只有宇宙博物馆里还保留极少真迹

但是那时的人已经没有感情了

所以无法从这些艺术品和日常用品中提取情感

现在他发现人的情感竟然能转移到物品上

而且还可以一直保留

继而

他觉得这才是合理的

否则自己又如何能收集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