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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百泉地方有一池子
周围约百步
池子东西各有一所祠堂
一是贡疆祠
一是袁相耶律楚材祠
耶律楚材是一个投降蒙古的汉奸
只因他为袁相立足
援兵虐杀
人民感激
乃立此祠纪念
我以为他虽然是个好汉奸
但毕竟是个汉奸
实在不配后世的讽肆
因此把他的牌位移到旁边去
这池子中心还有一个清灰阁
为乾隆时所建
阁前面有乾隆行宫
那阁子曾经徐世昌修憩
仍然完整
徐在此地有别墅
距这里不远有端方的坟墓
我写了一首纪念国耻的诗
刻在亭内石柱上面
摆泉地方有几个特点
一是蝎子出奇的多
长达二三寸
俗名大青蝎
可做良药
每晚可捕到二三百头
二是池中产鱼
渗风
味道特别鲜美
想是水质好的缘故
三是每逢庙会
出卖药材的最多
都是在别处少见的
我在这里闲住着
每日游览
读书
又办些零碎杂事
我在乾隆行宫的废址建筑了几所屋子
作为军政人员下令汇聚之所
后来韩复榘又用这屋子举办村治学院
袁世凯在这一带有不少的田产
我都把他充公
交给一位魏某负责改办苗圃
后来颇有成绩
地方随处都有泉员
掘地树尺
积得泉水
但百姓不知利用这种泉水来灌溉土地
我乃和梁世堂先生带着一团弟兄查看地势
着手决权开渠
以为百姓讲求水利之倡导
我在百泉正忙着都队决渠
蒋先生来电报
约我到郑州会晤
我到郑州的这天
蒋先生也到了
同来的还有吴志辉先生等数位
下车后
大家到候车室谈话
吴志辉先生很高兴
说了许多妙趣横生的话
他为革命两个字下一种通俗定义
说是因为张作霖这些军阀的办法不好
所以我们起来打倒他们
我们来干
这可用八个字来说明
就是你不好打倒你
我来
我笑道
这还不够
我给你补充一下好不好
好的 好的
请你补充
我说
你不好打倒你
我来
只是我来不行
必须是我来干
加一个干字
加了干字还不行
必须再加一个好字
我来干 好
我来了
不干不行
干不好也不行
我说完了
大家都哄堂大笑
蒋先生这回是经过郑州
保定到北平去
当时他们约我同行
我因有事料理
需稍迟几天再去
这时韩复榘部队已到达北平
叫奉军暴履之谢后
已奉命由南苑退到望都
当时各路革命军云集北平
秩序颇乱
故令其退回待命
同时又电阻陆瑞伯军继续北进
陆军也就暂住正定
望都一带
过了几天
我从郑州到保定
先到我的父母的坟上扫墓
坟上的树木都被砍伐
所立碑节都被挖倒
坟头也被挖了个大窟窿
这都是张作霖
吴佩孚干的事
他们于溃败之余
无忧泄愤
竟迁怒于我父母的坟墓
真是辛劳日拙
欲望卑鄙之至了
听说他们当时本要把坟完全掘发的
幸亏本地斯罗医院几位美籍朋友看见他们的举动过于荒谬
觊于义愤
一直跑到墓地
对挖坟的人力争
幕后说
你们若定要扒这个坟
你们就先把我们打死
经几位朋友这样的极力阻止
他们无可奈何
只好罢手
从前唐朝郭子仪奉命转战边疆
立功回朝
家里祖坟已被人绝坏
皇上和朝臣以及地方官吏都觉得对他抱旧
郭子仪道
我带兵多年
转战各地
对部众定有约束不到
注意不周的时候
尤其挖沟筑垒
恐意不免有损及人家坟墓之事
现在我家祖坟被掘
正是不足为奇的
我想到这故事
以为自己连年对军阀做殊死战
此时父母之坟被人掘坏
亦正是应当的事
我在坟上泼了点草
略加整理休憩
整整的在那住了三天
此时细思
民国以来军阀官僚政治的主要弊病
就是秉政者尽力排除异己
不能开诚布公
袁世凯
段祺瑞
吴佩孚都是这个作风
结果贻误国家
祸害人民
造成数十年争权夺利的内乱之局
这一次北伐革命告一段落
我们万万不能再导此覆辙
必须真正的天下为公
真正的精诚团结
才有希望建造真正的三民主义的新国家
我把这番意思发出一个通电
欲请大家都交出兵权
使成真正直属国家的
人民的武力
不可再有私人的军队存在
政府对于各军需梁世良想是想通盘筹划
一视同仁云云
我在保定发出这一电报
因为病未复
原本想再住十天半月
介绍养息
只因蒋先生以及许多朋友都先后到达北平
一再来电促行
说以定好日期
在西山叶绩孙总理陵寝
我在保定即为久留
提前赶赴北平
我在北平西直门下车
许多朋友和军队都来欢迎我
自从民国十四年一月间离开北平
不绝三四年的光阴已经过去
这回转了一个大大的圈子虫又来到此地
眼看着卖国军阀已经打倒了
国民革命告一段落了
可是这个疮痍满目
积重难返的国家
是不是能够从此就走上轨道
循着三民主义的国策
一天天向前发展迈进呢
我一路走出车站
许多感想都涌上心来
那天在西山碧云寺祭陵
蒋先生见总理仪容
哭得不能抬头
大家都不免百感交集
空气又是悲壮又是严肃
蒋先生哭了很久还不停止
我走上去如劝孝子一般劝了多时
他始羞累
接着我就到南口举行国民军联军阵亡将士追悼大会
军政各界朋友多来致敬
一时人山人海
这时我仍呕吐腹泻
浑身发烧
早前的病都没有脱体
当追悼会进行的时候
看见被收编的张作霖
孙传芳和张宗昌的部队三里五里潮水似的向张家口
宣化一直开去
我想如此粗心大意
假若他们有何动作
我们都会成为俘虏
那时大局方定
秩序慎乱
纪律一迟
情形多如此类
把一种庄严肃穆的革命气氛也破坏了
这时候我深感军人读书的重要
当北平攻下以后
我曾通令各级官长重新努力读书
重新改造自己
乃购置新书数十大箱
其中史地书籍最多
分送各部
另以打仗精神来读书
有些人颇能接受此意
亦有人以为革命成功了
为何还要读书
我自己亦深感学识不足之苦
心心念念只想找个地方埋头读书
希望国内有个大学
允许我做一个旁听学生
我的兴趣是在历史和文学方面
以为唯有读书是重要的事
要读书必须入学校方才得意
可是许多朋友却说出种种理由
劝我不要做此打算
我入校读书的计划既然不能实行
于是又想到欧美各国去看看
学学
当时立下决心
你在美国和德国各住两年
必可增长些见识
学些东西
可是朋友们又三番四次的劝阻
把我的计划完全打消
我想我当初若能尽行其志
则今日必有一些长进
或有小助于国家
至今思之尚绝悔恨
接着便开汤山会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