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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集

蹲在地上的慕容超眼神一震

突然起身朝我们的马车奔来

他张开手

双臂拦在马前

嘴里乱嚷着

求这里的好心娘子给点钱吧

车夫掏出几个铜板递过去

慕容超却不接

依旧嚷嚷

想车里的娘子给

还是只要车里的月娘娘子给

人群爆发哄哄声

车夫气得横起脸

住嘴

你可知道车里坐的是谁

长乐

我喊车夫的名字

打住他的话

我不想让长安市民知道罗什也在车里

罗什要起身

被我按住

我对着罗什点点头

便掀开帘子下了车

慕容超看到我

原先佝偻的身躯慢慢挺直

两眼一瞬不瞬的紧盯着我

眼神复杂

胆解

我走近慕容超

将几个铜板递到他面前

竭力不动声色地说

小兄弟

拿去买新鲜馒头吃

馊了的馒头吃了会得病

慕容超伸出黑黑的手想接

却又突然意识到什么

将手在衣服上重重擦了好几把

才伸手去接铜板

慕容超的手触及到我的手时

浑身震颤一下

眼里流出沉沉的哀伤

嘴角哆嗦着

喉结极具起伏

似乎想说什么

却又无法说出口

那时我告诉他要装疯来引开姚星的注意

他只犹豫片刻便点头答应

我曾问过慕容超

你这一装便是两年

一直得等到你叔叔派人来接你为止

你可忍受得了

慕容超垂头沉默片刻

再抬头时

嘴角有一丝凄绝的笑

姑姑服过

两年而已

查儿能忍

那一刻慕容超的笑容跟娉婷在我面前流露出的笑一模一样

想起他那时的笑容

我的心中悲戚

我偏偏头

深吸一口气

半闭上眼叹息

莫要在街上乱跑了

家人会担心的

不低坊间

我突然被慕容超搂住

我身体一僵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

他俯下头搁在我肩上

贴着我的耳朵

用无人能听到的细微声音说

姑姑

昌儿会一辈子记住你

慕容超的身体在颤抖

声音也抖得厉害

车夫长乐厉声大喝

你这个疯子在干什么

我家夫人岂容你如此行不

在长乐将慕容超拉开之时

他快速在我耳边细语

姑姑

谢谢

然后慕容超放开我

眼睛依旧落在我的身上

神情凄绝地笑一下

嘴里又开始的大声嚷嚷

小娘子真香

真香啊

慕容超被周围愤怒的群众包围了

有人在骂

这疯子越来越不成样子了

居然轻摸人家小娘子

我闭一闭眼

转头上了马车

让长乐掉头绕道而行

罗什一直不言语

只是握住我的手

马车辘辘

将身后的喧闹渐渐拉远

也将那个有着可爱笑容的男孩一并拉远

罗什护着我在人潮如涌的大街上小心地走

本来姚兴邀请罗什与他还有王亲贵族们一起在装饰一新的城楼上观看

罗什婉言谢绝了

我和他都戴着面具

罗什换上俗衣

没人认出

便放心大胆地手牵手融入欢乐的人群

罗什时不时问我是否累

管束着我不让我太过兴奋

我只好跟着他

以老年人的速度慢悠悠地随游行队伍缓行

不少西域胡人在跳着欢快的舞蹈

那热烈舞动的身姿让我神思恍惚

似乎舞动的人中就有弗沙提婆挑着好看的剑眉在对我挤眉弄眼

不知为何

这样熟悉的场景让我格外想念弗沙提婆

仿佛他就在身畔

用戏谑的口吻说

爱情看妳出丑和傻笑更好玩

正沉浸在回忆中

突然看到一对西域胡人牵着骆驼和马向街心走来

一群高大的人中有个格外显眼的身影

纤长高挑的身材

穿着秋瓷贵族典型的鹅黄色束腰式短装

英姿飒爽

高挺的鼻梁

大而明亮的眼睛

长长浓浓的眉毛

浅灰色眼珠

天哪

是他嘴角弯起的调皮模样

不是他还会有谁

我的心快要蹦出胸膛

猛地发作向前奔去

连罗什在身后喊也不顾

我冲到他面前

来不及喘气

一把拉下面具抱住他

头埋进他宽阔的胸膛

喜极而泣

用多时不讲的吐火罗语嚷着

不要提婆

是你

真的是你

太好了

老天爷

听到我的祈求

被我紧紧抱住的身体似乎有点僵硬

一个略微低沉的年轻男声在我耳边轻声响起

这位大姐

你可认识家父

我闻言一惊

仰头看他

那浅灰眼眸正注视着我

秀挺的五官

健康亮泽的肌肤

浑身蓬勃的朝气

无一不像

可是弗沙提婆不会只有二十来岁

我心已惊

立刻尴尬地放开他

哎呀爱晴

这么多年了

你怎么一点都没变聪明啊

我转头

看到一个魁梧高大的中年男子站在那个年轻人身后

双手交叉放在略微挺出的肚腩上

眯着眼看我

眼角尽是皱纹

脖子上挂着我熟悉的狮子佩玉

唇上的髭胡随着笑微微抖动

笑容沧桑

我搓搓眼

眼睛瞬时被泪蒙住

颤抖着喊

早杀帝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