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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跪了一个晚上
秦玉婉的膝盖又红又肿
嗓子也哑了
紫莲走过来
搀扶着秦玉婉卧倒在木床上
鸳鸯去后厨吃饭
压根儿没有时间理会二人
秦玉婉躺在床榻上
神情憔悴不堪
双手吃力的扒着床沿边宽慰他说
紫莲
你怎么样了
紫莲的胳膊渗出的血液已经干透
摇了摇脑袋
新姑娘
我没事
你没事吧
雪燕真是太狠心了
他摸了摸他的胳膊
皱着眉头缓慢的揉搓着
叹息道
哎
师叔突然真是个恶丫鬟
待我身子恢复好了
我定要去向他讨个公道
刚想要起身
秦玉婉两眼一黑
站都站不稳当
她白日里淋了雨
瑟瑟冷风裹挟着她日渐虚弱的身躯
雨水浸润着他的每一寸骨节
他感觉有些燥热口渴
腿脚有些酸软
他跪了一晚上
膝盖骨也是疼得厉害
脆生生的疼
钻心的疼
实在是难以忍受
紫莲缓缓走过来
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呼嚷道
秦姑娘
你的额头滚烫
我看你是发烧了
我去找大夫
说完便想要冲进榆幕
秦玉婉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摆了摆手掌
呢喃着
紫莲
算了
我撑一晚便过去了
你也累了
明日再去找大夫吧
紫莲不想罢休
但是无奈主子拒绝
他也不好固执己见
我就给你端盆热水
紫莲挣扎着摸出门扇
边往后厨而去
后厨屋内忙得热火朝天
一个个小小的炉子好似一个个坑
上面摆放着一把把银色茶壶
咕咚咕咚的冒着热气
水沸腾着
冒着透明的圆润的水泡
他扶着木质门框蹒跚走进去
走到一个炉子面前
刚要拎水壶
丫鬟鸳鸯走进来
手里拿着一只鸡毛掸子
啪一声抽打在他本就疲惫虚弱的小腿上
大声的嚷嚷道
贱丫头
谁让你拿热水的
给我放下
鸳鸯
这里有五把水壶
我拿一把给秦姑娘洗脸怎么了
鸳鸯颇是强势
伸出右腿挡在炉子面前
双手环抱
蛮横的说
哼
不准拿
就是不准拿
紫莲拿他没有办法
身子困乏的很
没力气与他争辩
兀自坐在板凳上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
紫莲无奈的双手垂落在两侧
耷拉着脑袋
垂头丧气的回了春行寨
他看了眼屋内
秦玉婉已经沉沉睡去
他不忍心打扰主子
一个人躲在阴暗角落暗自抹泪
一切的酸楚涌上心头
回忆将他拉回五年前
那个时候
她还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
母慈子孝
深得邻里的赞叹和喜爱
虽然出身平凡
但是拥有父母的疼爱
心里踏实安心
战火纷飞
战鼓轰鸣
无情的战火燃烧到橡木村
生灵涂炭
烽火狼烟中
乱世中家人难留
他们一家卷了铺盖奔走逃窜
希计找个安生的住所
无奈奔走途中
子莲和父母走散
他年纪小
身体孱弱
沦为乞丐
因为身体瘦小
争抢不过臭馒头
膻味的饭菜
营养不良
晕倒在橡木村的田地里
铁骑踏破山河
万里江山破碎不堪
百姓们流离失所
死的死
伤的伤
破裂的家庭
无处安放的灵魂
化为孤魂野鬼
在山林间夜夜游荡
鬼哭狼嚎间
尽是世态的炎凉
也是一个下着暴雨的傍晚
雨水如注
田野变得泥泞难行
泥浆涌上来淹没了稻草
仅存的一点生存希望被扑灭
他躺在湿润的田野里
不安 恐惧
难过
冲洗脆弱的心灵
雨水铺天盖地的砸向田野
覆盖在他的身躯上
他周身包裹着透明的雨水
被雨水淋醒
他瑟瑟发抖
却无可奈何
任由雨水冲刷他孱弱的身躯
恍惚之间
他听见有人在呼唤他
他扬起脑袋
雨水往下面流淌
露出他早已湿润的脸庞
一把扇面绘制红色蜡梅的油纸伞撑过来
眼前的迷雾一下子散开
他能看清了
是一个打扮古朴
慈眉善目的妇人
便是现在的阮小娘
那时的阮小娘朴素大方
眉眼中带着慈祥和安静
是个有修养的大家闺秀
他伸出宽大温厚的手掌
安慰说
小姑娘
你没事吧
他将潮湿脏污的手安心的放在他的手掌中
他将他拉起
阮小娘替他着想
热心的说
小姑娘
不如跟我回府
当我的丫鬟如何
紫莲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她根本不懂什么是丫鬟
也不懂丫鬟应该干些什么
为了逃离这个雨夜
为了能吃口饱饭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似悬崖下垂死挣扎的人
抓住绿色藤条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在这之后
紫莲跟着阮小娘回了阮府
过上伺候主子
为主子马首是瞻的仆人生活
日子虽然辛苦
但是阮小娘也是体恤他
苦活脏活一概不让他碰
所以她的日子过得也是轻松
渐渐的脸上有了笑容
身子也胖了不少
脸上有了肉
挂着笑容
日子便不这么难过
前年跟着阮小娘进了陈王府
更是荣升陈王府的大丫鬟
如今没了阮小娘的庇佑
府里的人巴不得秦玉婉去死
嫉妒之火也燃烧到了他的身上
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它不过是池塘里的一条鱼
却面临着渴死的境地
紫莲悲痛的哭泣着
眼里的泪水哗啦啦的流淌
好似小溪里的河水
哭着哭着
脸上的泪水干了
又开始流
慢慢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倚靠着紫檀木桌子睡着了
到了半夜
他身子一紧
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味道
这味道淡淡的
他想要起身
却发现自己的身子不听使唤
站不起来
浑身瘫软下来
不好
西施 迷药
他小声嘟囔着
可已经迟了
他昏死过去
没了知觉
夜半 陈王府
两个黑影闪过
肩头扛着一个麻布袋子
沉甸甸的
穿梭在亭台楼阁之间
跳跃到灰瓦屋檐之上
消失在雾霭重重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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