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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的老太太回去了

来的很突然

走的也很突然

可是

偏偏这样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一个过客

给沈冷带来的震撼无比巨大

这位老夫人身上那种气度

绝远超大部分男人

沈冷看了看唐宝宝

你奶奶的

你奶奶的

唐宝宝就是一瞪眼睛

沈冷低着头

看了看手里的玉佩

我是想说

你奶奶的气场好强

那是

我这辈子就服过一个女人

那就是她

有些事儿

你可能应该知道

人总是会有偏心

年纪越大越如是

就会分出来喜欢谁

不喜欢谁

看谁顺眼

看谁不顺眼

不管谁家长辈啊

或多或少都有限

有的明显呐

有的不明显

而我家奶奶

在我们家

没一个人能说出她偏信谁来

唐宝宝坐下

手里的玉佩依然紧紧攥着

他待我

与大哥一般无二

从小到大

我有一样东西

我大哥必须有一样

但他呀

还不会刻意的去表现自己的气度

比如说

做场梦女给别人看

故意当着别人的面对别人的孩子更好些

来彰显自己的无私

其实

无私不是那样的

无私就是一碗水端平了

我犯了错挨十下

我大哥犯了错

绝不会挨九下

唐宝宝说到这儿

下意识低头看了看手里玉佩

这玉佩

是我奶奶的嫁妆

她家里算不得巨富

这两块玉佩是随她一起来的

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我们小时候就说

等我们长大了

一人一块送我们

但是

必须得等到达到她的要求才行

最让人佩服的是啊

我奶奶从不会随随便便答应什么事

哪怕是孩子求她买些无足轻重的东西

她也会很慎重的考虑

行就是行

不行就是不行

所以

她从不会骗人

连小孩子都不骗

她答应的事

就会做到

绝不反悔

她不答应的事啊

就算你跪下来求也不管用

那时候

我大哥求我奶奶

说她是家仆

不能处处和我一样

我奶奶回答就一个字儿

大哥其实最像她了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

你大哥他

闪冷伸手在唐宝宝肩膀上拍了拍

节哀

算是解脱吧

对他来说

唐宝宝长叹了口气

我害他

他大哥解脱了

他唐宝宝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解脱

如果不是他任性的偷偷一个人跑出去爬定军山峭壁

那他大哥就不会出现意外

两个人应该会一直并肩作战

那是多美好的一件事啊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一个如果都没有

所有的如果都是假设

人们提到如果的时候啊

多半是不美好

如果已经美好的话

还要如果干什么呀

我害的

就这三个字儿

会是唐宝饱今生都解不开的疙瘩

此生都去不掉的痛啊

大哥其实也是唐家人

唐宝宝坐在那

说话的时候

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玉佩

不过

那是很久远以前的事儿了

他的祖上是唐家人

是我们唐家那位先祖的亲侄儿

先祖立下赫赫战功

带来无尽荣耀

但先祖知道

这战功也会让唐家陷入无尽深渊

荣耀的背后就是劫难

所以

先祖要求的格外严格

任何唐家人若是犯了错

处罚的都很重

他侄儿却没当回事儿

学着唐家如此显赫

怕什么呀

所以做了些过分的事

强上了人家闺女

还把人家家里人打伤了

先祖得知后

亲手砍了他侄儿的头

送到了官府

并且上书请罪

太祖皇帝本不想罚他

可先祖三次上书

太祖皇帝这才下旨处罚

先祖砍了他侄儿还没结束

在祠堂里宣布

将他那一脉逐出唐家

不许再姓唐

改姓束

约束的束

我大哥叫束吉

他停顿了一下

眼睛已经越来越湿

祖父在世的时候

就听说庶家日子过得极艰难

所以呀

经常接近

有一年

西北遭了灾

术家本就穷苦

一场大灾后

死了好多人

剩下的绝大部分人都不愿意留在原地等死了

就走了

只留下了我大哥和他父亲一家人看守树家祠堂

祖父知道后

派人将大哥一家接回来

让派人去寻术家其他的人

让大哥的父亲做了福利管家

从来没当外人看

后来

祖父亲祠堂

在先祖牌位前跪了一天一夜

说想让庶家人回归唐家

可是大哥一家却不肯

那不仅仅是一种担心

一种自卑

还是一种倔强

也是一种责任

他们知道

那样做

我祖父就会被骂名

毕竟那是先祖逐出家门的人

大哥比我大两岁

进我家那年我出生

他从小就喜欢和我一起玩

可是

他父亲总是要求他要有尊卑

要知道

家仆就是家仆

他们进家门没多久

所父意外受伤去世了

家里的人全都说

是大哥他们一家的原因

因为祖父把他们接回来

所以触及家规

说他们是灾星

我奶奶知道有人碎嘴子之后啊

拎着辫子从前院抽到后院

谁说过这话

就抽十辫子

然后还说了一句

唐宝宝抬起头来

我奶奶说

当初先祖可以让他们一脉离开唐家

我不敢和先祖比

但我也可以让你们离开唐家

让我听到谁在说这些话

谁就滚出唐家大门

沈冷点了点头

奶奶霸气

当时大哥的父亲已经收拾了东西准备走

想着在祖父牌位前磕个头就走

结果有人拦着不许他磕头

我奶奶拎着鞭子开路的

鞭子打断了就换刀

然后就没人敢拦了

奶奶把大哥一家留下

大哥的父亲就再三告诫大哥

说一定要好好保护我

哪怕死也得保护好我

大哥就一直记在心里了

唐宝宝努力的抬着头

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奶奶说

那一代人犯的错

几百年前过去了

难道还没完没了了

唐宝宝把玉佩绑在腰上

兄弟

不说这些了

沈冷嗯了一声

递给唐宝宝一块手绢

擦擦

唐宝宝接过来看了看

又还给沈冷

得了吧

这是弟妹绣的吧

沈冷看了看那手绢上的鸳鸯

是不是标志性太强了

唐宝宝哈哈大笑

笑了之后

用袖子抹了抹眼泪

我没事儿

大哥走了

他那么好的人

如果真有转世投胎的话

应该会在一个好人家

特别好特别好那种

他一定会一辈子衣食无忧

没有烦恼

闪冷嗯了一声

必然会

唐宝宝用袖子擦了擦鼻子

话说

弟妹的手艺没长进呐

下次你当他面说算了

破甲不好惹呀

沈冷在南疆的时候

茶叶一见守山门

多少刺客高手被他斩在山脚下

这事儿后来唐宝宝可是知道

所以想着

大概沈冷的妻子就是他奶奶那个翻板

兄弟

我怕我奶奶怕的很

弟妹应该和我奶奶性格差不多

你受苦了

沈冷撇了撇嘴

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呀

你奶奶的好

大概只有你爷爷最清楚吧

那当然了

你爷爷的快乐你不懂

下一刻

沈冷从房间里就窜出来了

那比兔子还快呀

唐宝宝追出来的时候

沈冷已经出了大门了

撒丫子就撩啊

就看沈冷那两条腿转的跟风火轮似的

就逃出了大门了

第二天一大早

西江重甲大营

天还没亮

谭九州已经在教场上

他走到教场高台处

抬头看着那面重甲大旗的招展

一直看着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在西江几十年呐

其实真要说起来

何处为家

此处就是家

此处才是家

若是我看到你哭

你会不会灭口

就在这时候

谭九州听到有人说话

然后他这才注意到

那台子上躺着个人

他之前的注意力全在那重甲大旗上

根本没料到这么早会有人呢跑到这儿来

谭九州一笑

你怎么在这儿

给我个正当理由

不然我就灭口

山冷笑了笑

习惯了每天早起跑步练刀

跑了几圈后

想着大将军大概会来这儿

所以就等着呀

果然

你真来了

谭九州欠着屁股在高台上坐下

依然抬着头看着那面大旗

这旗子是我挂上去的

几十年来

大营里每换一面大旗

都是我亲手挂上去

所以临走之前来看看他也是老朋友了

沈冷貌似很不在意的说

之前的每一面大旗

都是你挂上去的

都是

每一面大旗我都亲自检查

不许有一点破损脏污

不然的话

我不会挂上去

你错了

之前每一面大旗都是你亲手挂上去的

但这面一定不是

谭九州看了看沈冷

什么意思啊

沈冷站起身来

指向对面

那面才是你亲手挂上去的

就在这时候

大营里忽然响起战鼓

片刻之后

大营内火把四起

数万西江

重甲战兵汇聚成几条火龙

从四面八方而来

火把的光芒将黎明前这最后的黑暗驱逐

他们很快在教场集合完毕

列阵整齐

队伍最前边

唐宝宝双手捧着一面折叠的整整齐齐的重甲战旗

朝谭九州走来

在他身后

每一名重甲将军手里都捧着一面战旗

那是这几十年来重甲大营里换下来的战旗

全都留着

全都在

他们大步而来

唐宝宝走在最前

大喊一声

重甲

数万重甲士兵整齐抬起右臂

右拳在胸口猛敲

比战鼓还响

因为那是奔雷

拜见大将军

唐宝宝带着所有众将将军走到谭九州面前

同时单膝跪道

拜见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