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字幕由TME AI技术生成

窦淮南沉默了

一会儿之后

他肃然道

陛下以如此大的决然布局

我等当为陛下鞠躬尽瘁

请陛下至手

大宁将再开数百年之盛世

我们又算什么呢

赖城朝着窦淮南俯身一拜

院长大人说过

人生于世

所遇之人皆可为事

听一言而有所悟

见一行而有所感

便是兽兽之情

今日听你这一言

便是我师

窦淮南回拜

你这样说

也不能亏了我那一百五十两银子

此去狼城身无分文

你不借我

我便去内阁门口赖着不走

就说你欠我银子不还

我这点儿敬意还没表现出来

你就硬生生给我憋回去了

那时初识将军

我问他为何你如此少年却如此通达

将军说

他不管遇到什么人什么事

要做什么

只在心里问两个问题

这两个问题都过了

那便去做

第一是问自己

问自己是否亏心

若连自己都觉着亏心呢

还有什么可问别人的

第二还是问自己

不过问自己如果这件事做了

会不会伤害在乎的人

在乎的事

问己问人都无愧于心

那便去做

所以大人你说听我一言可为师

你应该去谢神冷

神冷啊

我一向自视甚高

觉着这世上大部分皆不如我

若是仔细说起沈冷那样的人

自然也不如我

你且想想

他那般人

做人做事

真的算精巧细致

真的算思谋缜密吗

他不管为人的态度还是做事风格

哪一样适合在官场生存

窦怀南想了想

一摇头

没一样合适

可他偏偏得许多人庆祝

所以问心无愧这四个字

真的很难

我们敬重他

是因为我们做不到事事无愧于心

他说完之后

朝四周看了看

这院子留着吧

别又送了别人

火才不送

这是将军当年送我的

算是借给我的银子置吧

可那银子他又不会要回去

和大人你说的一样

若是别人送我一个院子

我会想着这个人会不会有求于我

若是将军送我这个院子

可我只觉着是他心疼我

赖城长长叹了口气

我先走了

你需要的银子我会逐人给你送来

若是不够的话

你再找别人想想办法

反正我是没了

窦淮南扑呲一声笑了

就这句话让人听去啊

别人都能直接给你定成神冷那一系的

我怕

赖城走出门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

你是通达之人

所以当然也明白陛下不是真的罚你

你所经历的

是沈冷也在经历的

你们都是国之重臣

也是国之忠臣

你知道的

陛下心里也会难过

也会自责以委屈

沈冷和你这样的人在谋事

非陛下之所想

只是别无他法

那你记得以后和陛下说

窦淮南那边还亏着五十两银子

让陛下给我补补

赖城哈哈大笑

大步离开

窦淮南站在门口看着赖城走远

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连将军都不怕

连将军都不觉着委屈

连将军都在顺着路走

我怕什么呀

他这辈子不管多大成就

又或者有没有出头

一辈子寂寂无名

他都觉得自己牛逼

因为他是沈冷的朋友

那沈冷的朋友就是牛逼

是谁都能和沈冷做朋友的吗

窦淮南回去继续收拾他那院子

他没有什么可整理的东西

几件衣服

一个水壶

一个钱袋子

还是瘪的

明日去户部领了给他制作的官印就可以上路离京了

有印寿

便是有身份

狼城虽小

可也是一方天地呀

是一方天地

便可有所作为

把院子收拾好

已经快天黑了

他在台阶上坐下

喘了口气

好久没干力气活了

这才多大点运动量

有点气喘吁吁的

就在这时候

外边有人敲了敲门

赖成走的时候

窦淮南没关门

之前没关门

是因为他觉着赖成一定会来

现在没关门

是因为除了赖成谁也不会来

也就没在意

正因如此

敲门声把窦淮南吓了一跳

他抬头朝外看了看

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锦衣

眉清目秀的年轻人

很面生

粗粗看是面生

仔细一看

戴公公

戴放周笑呵呵的走进来了

我还以为窦大人会认不出我呢

窦淮南有些不好意思

院子里刚刚收拾

到处都是泥土

还没来得及打扫

不用收拾

我这就得回去

戴方舟从袖口里取出了一些银票放在桌上

然后注意到桌子上的茶具

具人来过

怀南也没撒谎

赖大人来了一会儿

大概也就是赖大人会来了

戴方舟又说

这些银票啊

窦大人明日上任的时候带着用

我可不能用公公的银子

我哪有什么银子呀

我那点银子

每个月除了留下自己花的

大部分都给了府君司了

我虽是个不全之身

算不得完整

这身子

这身份

都让我不能上阵杀敌

可是啊

男人

就他们是男人

得做些男人该做的事儿

将士们在边疆守着大宁

他们战死了

我们享福了

哭的苦的

都是他们家里人

戴方舟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我能做的呀

却只有这么多了

我那点银子

做不了什么大事

能让战死将士们的家人多吃口肉

多添件衣

我心里好受道

大人

你不知道啊

便是这等小事

每每念及我在做

我就觉着有些自豪骄傲呢

窦淮南俯身一拜

戴公公

受我一拜

戴方珠吓了一跳

赶紧伸手扶住窦淮南

窦大人

你可别吓我了

您这样折我的受啊

这银子呀

陛下啄我送来的

大人来京之前

卖了家产

也把自己半生积蓄给了府君司

陛下说了

窦淮南这人

嘴比那赖城还臭呢

所以若再吃不好

那嘴巴会更臭

银子给他

让他吃点好的

传点好的

省得以后见了朕

再骂朕昏君

窦怀南看着桌上的银票

手不由自主的就哆嗦呀

片刻之后

转过身朝着未央宫方向跪下来

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大人此去狼城

多加保重

陛下虽然降了你的职

可陛下何尝不是要保护你呀

哼 我这身份

不便多说

大人只管去

他日大人归来

天下谁人不识君呐

说完这句

戴方舟俯身拜了拜

转身走了

窦淮南一直送出了大门

戴方舟回过头来

到这儿就行了

出了巷子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于是窦淮南停下

看着戴方舟那瘦瘦的背影

忽然觉得勇舞起来

怎么看怎么像是个真真正正的将军

给他把刀

给他匹马

他也能在战场上往来冲杀

所向无敌

戴方舟出了巷子

朝左右看了看

登上等在巷子口的马车

坐好之后

撩开车帘子看向窦淮南

窦淮南依然站在门口看着这边

戴方舟想着自己是不是话有点多了

自己的身份

不该说的话可不能多说呀

马车缓缓前行

戴方舟坐到另外一边靠窗的地方朝外看着

然后不由自主被大街上一个人吸引了注意

那个人可真奇怪哎

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长袍

个头比一般人高上一个脑袋还多

瞧着肩宽的样子也是个雄武至极的壮汉

只是这腿脚有点问题

瞧着迈的步子应该不大

这种身高的人

腿长不大才对呀

他走路那步幅啊

偏有些小

也就让这人看起来行为和身材有点不对称

那人也转过头来望向这边

待望周连忙挪开视线

盯人看毕竟不是什么礼貌的事儿

那壮汉在马车旁边经过

戴方舟啊也没多想

马车顺着大街远去

而那壮汉则在戴放周出来的那个巷口子站住了

他看着马车走远

咧开嘴笑了

笑得莫名其妙

入夜

长安城的喧闹稍稍变得安静了些

大街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

这个天下除了大宁没有宵禁之外

怕是任何一个国家呀

都城都不敢

虽然没有宵禁

可巡城兵马司的巡逻队伍到了晚上还会变得密集

每隔一段时间就能看到列队整齐的士兵经过

壮汉随便找了家铺子买了七八个烧饼

这烧饼个头可不小啊

寻常人吃俩也就饱了

所以这卖烧饼的小贩儿还特意多看了他几眼

一看这块头就明白过来了

就这身高就这体量

别说吃七八个

吃十个他觉得也正常

壮汉买了烧饼之后又到巷子口啊

背靠着墙站着

卖烧饼的小贩就多注意了他两眼

心说好像这家伙一直就没坐下过

路边店铺都已经关了门了

纵然不在他的烧饼摊这儿吃

也可以坐在路边台阶上吃啊

可这人偏偏就喜欢一直站着

你说那么大块头

站着你不累吗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

大街上已经不见行人了

小贩儿也收拾摊儿准备回家了

往巷子口那边看了一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

那家伙居然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得

完全没注意到

窦淮南家门口

那壮汉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

抬手叫门

啪啪啪

有人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