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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之后
长安
在过年之前
陛下回到了长安城
长安城里过年的气氛已经很浓
说起来这一年一年的时间呢
过得飞快
马上就要迎来大宁天城三十二年了
东暖阁
皇帝看了看堆积如山的奏折呀
不仅微微叹息一声
他看向缩在东暖阁椅子上的那两个人
有些无奈
你们两个的样子
现在看起来真像啊
一个是老院长
一个是庄佣
一个是真的老了
一个是身子骨太虚了
两人蜷缩在沙发上守着火炉的样子呀
确实有几分相似
所以两人对视一眼
也笑了
陛下
快批阅奏折吧
再堆呀
就堆到冬暖阁外边去了
别的倒也不怕
就是堆的太多了
关不上门儿臣会有点冷
皇帝瞥了他一眼
先生真是会说话呀
朕现在怎么觉得你不是来陪朕的
而是贪图朕东暖阁里的火炉比你家里的好
比你家里的火炉啊
先生丝毫也不心疼朕辛苦不辛苦
只说别开了门动容你们
朕回头把这东暖阁让你
朕去别的地方办公室
呃
倒也不是不行
这话也就老院长敢说吧
皇帝又瞥了他一眼
若不是你家里没什么钱财
你又那么老了
朕觉着抄家都没什么油水了
就定先生一个谋逆罪了
老院长大笑着
陛下可以可着劲儿的赏赐老臣
等老臣肥了再定罪
再来抄家
你以为朕傻的呀
何必多此一举
再说了
朕赏赐送先生一对碧玉壶
先生转手就送给孟长安和沈冷一人一个
上上次送给先生一些西域的玩意儿
先生难道不也是送给了孟长安的妻子和查儿啊
振松先生的动西先生倒是做了人情了
送孟长安那毕竟是老臣的得意门上
送沈冷那份
主要是他不要脸
他硬要
还有婵儿公主
总是在老臣那哭穷
说陛下扣他们家俸禄扣的忒狠了
看到陛下的赏赐就悲从中来
皇帝扑呲一声笑了
哎
要不然朕回头想个什么法子
把你送给沈冷的东西罚没回来
朕应该会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惊醒
正说着话呢
戴放舟一路小跑打外边进来了
双手捧着份奏折
陛下
这是北江送来的战报
原本往泰山那边走
走到半路知道陛下回长安
又加急送回来了
皇帝嗯了一声
应该是绝报
他笑着把战报打开
看了几眼
脸色就变了
老院长和庄庸看到陛下的脸色
同时站了起来
皇帝的视线慢慢的离开了战报
沉默了片刻之后
把战报递给老院长
李萧善战死
老院长去接战报的手在半空之中颤了一下
脸色也瞬间发白
他低头看着那战报
这事儿先压一压吧
然后他一俯身
陛下节哀
皇帝转身背对老院长
肩膀似乎微微颤了一下
那是
那是朕的亲侄儿
好一会儿之后
皇帝说
待方舟问问
谁知道信王在什么地方
朕请他回长安
戴方舟在门口应了一声
皇帝再次沉默下来
又好一会儿才说
信王许久都没消息了
信王妃上次在京郊农场遇到伏击
受了重伤
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
信王就带着他四处求医问药
朕特意嘱咐过
让沈家的人过去看看
沈家人看过之后也说没什么好法子
只是尽量把信王妃的身子补一补
拖一阵是一阵
皇帝闭上眼睛
臣不知该怎么对他们夫妻二人说呀
庄庸还不知道那时候在京郊农场发生的事儿
他下意识看了眼老院长
老院长便从旁解释
信王和陆王在京郊农场遇到伏击
陆王遇刺身亡
信王受了重伤
伤还没好
就开始带着信王妃四处求医
陛下曾多次派太医院的人去会诊
得出的结论也只是希望
呃 信王啊
能把这信王妃送到南方温暖之地或可靠气候
让王妃的内伤逐渐好转
庄雍的心里就紧了一下
两位亲王同时遇玺
鹿王还死了
只怕不好找到信王下落
若是真去了南方
那地方太大了
就算沿途有线索可查
但找着人绝非易事
说不定得找上一年两年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信王日世子李萧善战死的消息
是不是先不要公布全国呀
皇帝沉默片刻
摇了摇头
朕的侄儿
是为了大宁而战眉的
朕难道还不让天下人知道
老院长张了张嘴
没再说什么
那是百年来唯一一个战死在北疆的皇族子弟啊
大宁的百姓应该知道
也必须知道
再说金鸡道官道边上
有一家特别简陋的茶室
只有三间茅棚
除了卖给路人一些粗茶之外
掌柜的两口子也能做一些简单的饭
饭卖的不贵贵大
实实惠以
这生意啊
还不错
今天京鸡道还是有风雪
所以官道上不见行人
这路边的茶室就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往前往后这十几二十里地呀
再没一个做生意的
到了冬天
那就更显萧条
好在这茶室倒也不是没生意
那桌子上
铜锅咕嘟嘟的冒着热气
桌子上啊
摆着的都是肉食
毕竟这寒冬腊月的天气
想找些新鲜蔬菜
可比找肉啊要难多了
掌柜的两口子拿了十两银子回家了
这茶室里
只有两个相对而坐的人
茶室外边
则有一些江湖看客
远在几里外都有人呐
同存会的东主伸筷子从这铜锅里捞出一些肉
放进这站碟儿里边来回蘸了蘸
他似乎很满意这些羊肉的味道
毕竟是刚刚杀的
很新鲜
味道就很正
他问了一句
怎么样
坐在他对面的李长泽笑了
你要不是不知道
还能怎么样
我的戏
他的戏
加起来
可算精彩
就看谁的戏有破绽
可是看来看去
他没有
我也没有
所以
就很完美
两个人都觉得很成功
东主扑呲一声笑了
两只老狐狸
互相骗
都以为成功了
我是真成功了
他不是
李长泽喝了口酒
看了眼外边
我托那两个亭尉府的人去买东西
他们最快一个时辰就能回来
所以
半个时辰之内
我就得回去
你有什么事儿
尽快说
没什么大事儿
只是想问问你
窦淮南的情况
我那位父亲
以为这样的小手段
就能瞒得住我
说到小手段呢
他比我母亲差得多了
他先是借着打压神冷的由头
打压窦淮南
窦淮南也配合
在未央宫骂了皇帝
哼
所以皇帝把他贬职
也就顺理成章
然后再把他扔到金鸡岛
有些假聪明的人就会想
陛下这怕是要借别人的手除掉窦淮南了
可是我父亲又把我从西北召回
扔在京西岛了
那些假聪明的人又会去想
大概是父亲要看看各方什么反应
其实
他只是想让我接触窦淮南
两个都失忆的人
一个是原来的楚国之君
一个是本有希望成为内阁首府的重臣
多完美啊
父亲希望我接触窦淮南
希望窦淮南能取得我的信任
我就随了他的心意
李长泽把杯子里的酒喝完
看了看锅里的沸汤
你怎么这么爱吃这玩意儿
东主耸了耸肩
冬天正是吃这个的时候
况且
我爱吃肉怎么了
总比吃草的人强一些
李长泽笑了
爱吃肉的人
可别太贪了
冬主的眼睛微微一眯
你的意思是
李长则连忙摇头
我没有什么意思
四叔啊
我的意思就是
你也不再年轻了
吃肉太多不好
平日里啊
得荤素搭配着吃
你是怕我死在你前边儿
还是怕我死在你后边儿啊
我们为什么要死呢
我们是有同样目标的人呢
我们的目标可不一样
你想做皇帝
而我不想
所以
我一直都很好奇
你谋的这些是为什么
难道单纯是为我
四叔
你也有儿子呀
萧善现在还在北疆呢
据说已经是三品将军了
大有可为
前途无量
若是你信我呢
那以后就还接着合作
若是你不信我呢
你可以自己接着去谋
他伸出筷子
继续夹肉吃
依然吃的津津有味
他似乎真的是爱极了这涮锅子的味道
肉 你吃
四叔
你也知道
现在我除了靠你
已经没人可靠了
我知道三叔当年和同存会的事儿
但三叔他所谋之事太小
儿子被架上火上烤
他真的不那么在乎自己儿子吗
当年穆昭童把萧然接到长安
到城门口就被堵回来
在那之前
四叔怕也是心潮澎湃吧
四书暗中串联各大家族
重新张罗起来同存会
是为了帮他儿子
结果隐藏的未免太深了
儿子不信
自己又把自己玩死了
啪的一声脆响
李长泽的脸上挨了一记耳光
东主收回手
拿起桌子上的手帕擦了擦手
你应该心有敬畏
那是你四叔
哪怕你还是皇子
还是太子
也应该心有敬畏
他已经去了
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儿
李长泽愣在那儿了
沉默片刻以低头
侄儿气的了
很好
东主站起身来
窦淮南利用好
我们都不能让陛下判断失误
他能
因为陛下信他
所以
你利用好了窦淮南
事情就会变得简单起来
说着话
他朝门外一指
你该回去了
记得回去路上自己买壶酒
不然的话
你身上的酒味儿没法解释
李长泽站起身
俯俯身
拜拜拜
四叔
再会
你得长进些了
李长泽转身之后
听到身后边传来的声音
你要是再那么肤浅
那么刻薄
那么不知轻重
我就真的去扶自己的儿子
而不是你
你问我为什么
我的兄弟惨死农场
我的妻子身受重伤
我的儿子被人夺走了
我的妻子成为笑柄
我的女儿没死
但是疯了
李长泽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
侄儿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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