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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不错

只三五样

酒不多

只一壶

没多久

菜没吃几口

酒却喝完了

皇帝觉着不尽兴啊

于是又让戴方舟上酒

戴方舟不放心

他不是不放心皇帝的酒量

他是不放心楚建联

无论如何

楚建联都是个不让人放心的人呐

因为他足够可怕

普天之下

谁能有皇帝这般胆破胸襟呢

坐在皇帝面前的

可不仅仅是个江湖客

那是楚皇族的人呐

楚虽亡国数百年

可那也是楚皇族的后裔

凝灭了楚

对于楚建联来说

那不只是国仇

还是家恨

再说了

他还是天下第一剑客

戴放舟总觉着

皇帝陛下不应该跟着楚建联呢

坐的那么近

面对面

中间只隔着一张小木桌

现在看起来

酒喝的不多

似乎啊

没多少危险

可万一那家伙喝多了

拔剑该怎么办呢

他想的肤浅了

楚剑连坐在这个位置

还需要拔剑吗

戴方舟甚至想着

若是那家伙真的拔剑

自己一定一定要挡在陛下面前

酒呢

皇帝看了戴方舟一眼

戴方舟吓了一跳

酒没了

小气

转请褚先生喝酒

你告诉朕

没酒了

陛下

孝酌疑情

多饮伤肾呢

楚建廉笑道

陛下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身边皆忠义之士

他也不例外

所以

我有些羡慕陛下

你应该羡慕

皇帝啊

摆摆手

吩咐待放舟去拿酒

戴方舟无奈

只好转身去取酒了

皇帝啊

看向了楚建联

朕有时候啊

都羡慕自己

朕身边的人

每一个

都让朕觉着很知足

朕自豪的

不是拥有天下

朕自豪的是

朕是个合格的皇帝

合格的朋友

合格的兄弟

合格的长者

朕拥有很多

所以

你应该羡慕朕

你也不应该羡慕朕

因为朕也有不合格的地方

朕不是个合格的丈夫

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楚建联的眼睛微微一抬

陛下何意呀

皇帝身边已经没有旁人了

待放舟出去之后

就只剩下他和楚建莲两个人

朕不知道你会来

但既然你来了

朕是不会轻易放你走

陛下是想让我留在你的身边

不是

皇帝看着空了的酒杯

像是在自言自语

朕刚才说过了

朕是个合格的皇帝

是个合格的朋友

朕很少辜负人

一生奉行的也是不辜负三个字

朕一直都在努力

朕已经做到了不辜负天下人

可终究是没能做到不辜负身边人呐

朕不是让你留在朕身边

朕都已经是个合格的皇帝了

还怕什么呀

朕怕的是朕不合格的地方

越来越不合格

朕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所以

朕想请楚先生不要离开

暗中保护神冷

楚建连脸色猛然一变

果然

皇帝微微摇摇头

沈晓松说不确定

可朕知道

可以确定了

所以

朕不想再做一个辜负了自己孩子的父亲

这些话

朕不会对朕身边的任何一个亲近的人说

可是

可以对你说

为什么呀

楚先生是君子

皇帝看着楚剑联的眼睛

朕虽然与你不熟

可朕知道

若有人对你有所托付

你必不会辜负所托

楚剑莲皱着眉

这些话

陛下也不该对我说

说了也就说了

还能如何

皇帝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

朕是皇帝

可是朕却有太多的话不能说

太多的事不能做

百姓们也许不会理解

皇帝也会有憋屈的事儿

皇帝也会有烦恼

皇帝听到门外带放舟的脚步声

他笑了笑

若楚先生答应了朕

那就与朕再同饮一杯

待方舟撩开帘子进门

把酒壶放在桌上

陛下 酒来了

陛下

知道了

知道了

皇帝笑道

你且出去候着

朕和楚先生还有话说

戴凤舟弓着身子退出房间

皇帝给楚建联倒了杯酒

又把自己的酒杯满上

他端起酒杯示意

楚先生

楚建联看着面前这杯酒

没动

楚建联忽然问了一句

为什么你不认他

世上有很多坎坷

没有人可以真的平平淡淡一生

世上也有很多烦恼

没有人可以一直一帆风顺

这些

我都知道

他小时候孤苦

怪不得陛下

我理解

陛下现在不认他

我不理解

不该给的给

是不公平

该给的不给

也是不公平

皇帝看了楚建莲一眼

如果朕认了他

又废了太子呢

楚建廉脸色大变

猛然站起身来

陛下

你到底在想什么

皇帝放下酒杯

手放在桌子上

手指轻轻敲打桌面

朕是不会让太子继位的

朕了解自己的儿子

他心里不干净

一个不干净的人

不配成为大宁的皇帝

可若是朕废了太子

又认了神冷

你觉得大宁会不会乱

终究做不到那么自私啊

楚建联感觉心里边翻江倒海啊

他没想到这次来见皇帝

居然能听到这些话

皇帝说的没错啊

这样的话

他绝对不会对身边任何一个亲近之臣说起

哪怕就是皇帝深信不疑的老院长

进军大将军

那皇帝都不能对他们倾诉啊

他们是臣

这是不可逆改的事

他们永远是臣呐

普天之下

大宁之内

还有一个人不是凝臣的

便是他楚建联

可偏偏就是这个不认为自己是宁人的人

皇帝觉着他可信

因为楚剑联是个一诺千金的君子

陛下

之前的话

不该对我说

刚才的话

更不该对我讲

陛下难道没想过

以我和查尔之间的师徒关系

难道我知道了

会不站在沈冷那边

你们选择沈冷

沈冷不会选择自己

皇帝看着楚剑廉的眼睛

哪怕现在朕明明白白的告诉沈冷

他就是朕的儿子

他也不会去争

朕担心的

从来不是沈冷啊

楚建联沉默了

皇帝说的没错啊

沈冷就不是那样的性子

所以

朕才让楚先生护着他

他没有害人之心

可会有人想害他呀

不仅仅是大宁的敌人

大宁之内

也有人想害他

真有一个奢求

若是楚先生愿意的话

朕想请楚先生保护神冷

一直到最后

朕将来死了

都不是结束

所以

楚先生现在还没有喝这杯酒

可以再考虑一下

皇帝死了

自然得有新君呐

新君不是太子

不是沈冷

那是谁呀

只能是二皇子李长业

可是

皇帝担心的不仅仅是太子

还有二皇子吗

楚建莲皱眉沉思

如果这么说的话

之前听闻皇帝让沈冷和二皇子多亲近

甚至做了二皇子的师傅

这就是在为沈冷坡后路啊

现在的亲近

是为了将来的不疏远呐

楚建联端起酒杯

我答应陛下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皇帝笑了

举杯示意

然后他也一饮而尽

楚建联看着皇帝那双疲惫蜘蛛带着欣慰的眼睛

陛下

如果你不想让太子继位

为何给他可以继位的错觉

这样的话呀

也就楚建联他敢问出来这样的话题

皇帝也就只会和楚剑联聊一聊

还是那句话

他不是凝臣

他是个真真正正的外人

有些话

和外人说

似乎更没压力

好在

还只是个外人

朕给了他太子之位

让他在内阁学习

朕还让他在朕北征之际

留在长安一座金国

朕还给了他莫大的权利

朕是想看看

他到底会不会因为朕给的这些

而迷失信心

说到这儿

皇帝重重吐出一口气来

朕错了

朕不该躲

朕和他母亲之间的事

不该牵扯到他

一开始

错的也不是他呀

褚建廉起身后

拿起酒壶

给皇帝倒了杯酒

陛下说的没错

若不想给

不如最初就不给

陛下这样试探

反而会逼着他走向不该走的路

皇帝苦笑

所以

朕不是个合格的父气

皇帝再次将杯中酒一而尽

朕的话

也就这么多了

不能再说了

皇帝摇摇头

笑了笑

朕怕离不开你呀

这话

说的有点突兀

若是戴方舟听到的话

一定不会理解你

别说戴方舟

你换做任何一个人

也许都不会理解

可是楚建连理解

皇帝身边

实在没有一个可以肆无忌惮说说心里话的人

那些大宁的忠臣不行

唯有楚剑联行

普天之下

楚剑联是最特殊的那个

也是唯一的一个

皇帝

不能有这样的朋友

绝对不能有

所以

皇帝才说

他怕自己离不开

他怕的离不开

不是离不开楚建联

是怕离不开与人倾诉这样的事儿

皇帝给楚剑联倒了杯酒

楚先生说三杯酒醉

原来是骗朕的呀

陛下的话

早就把我的酒意吓没了

楚建联也苦笑啊

他早知道

他就不该来

如果不来

他就不会听到这些话

如果没听到这些话

他就不会发现

皇帝是个如此真实如此有血有肉的人不发现这些

他就不会觉得皇帝其实是一个可以做朋友的人

楚建联看着面前的皇帝

当世最孤独之人

忽然觉得可笑

这可笑在于啊

原来楚建联认为自己才是当世最孤独的人

谁又能想到

坐拥天下的皇帝才是啊

皇帝有许多可以做兄弟的人

那些在战场上与他曾并肩作战的人

都可以是皇帝的兄弟

可这兄弟之情并不纯粹

皇帝就是皇帝

臣子就是臣子

所以皇帝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每一个平民百姓都有的

皇帝没有

如果有

楚剑联最合适不过

楚建联站起身来

拜了拜

以后还是少见吧

多谢陛下请我饮酒

皇帝嗯了一声

眼睛有些朦胧

你说的对

以后还是少见吧

楚剑联走出屋门

到了院子里的时候

听到皇帝略微带着酒意的声音

待方舟自己记住了

回长安后

罚你三个月凤银

酒里掺了那么多水

你是怕朕请不起客人喝酒啊

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