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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集
一位老人裹得严严实实坐在轮椅上
孤零零停在医院大门口
大门外
有个老太太正在试图拦出租车
但是今天出租车的生意太好
半天都没有空载的
看着老人家的白发在空中飘舞
付平安想到了自己父母年迈时
忍不住上前推起轮椅
到大门口招呼那个老太太一起上慢车道排在第一位的出租车
那是一辆淮门最常见的红色桑塔纳型出租车
车门上贴着淮门出租字样
司机是一个三四十岁的汉子
衣着邋遢
但神气活现
眼高于顶
哎
干啥的干啥的
司机见他们过来
急忙阻止
找别的车
我不拉你
凭什么不拉呀
付平安今天非要较这个真儿
哼 我的车
我想拉谁就拉谁
司机很横
其实他还有更多糊弄人的说辞
比如在等人
比如马上交班
比如车坏了等等
但他今天脾气上来
也非要较个真儿
你是开出租车的吧
是的话就不能拒载
不是
你就不能停这儿
付平安据理力争
以前他没胆子和这种人叫板
但是现在不同了
有不平事
他就要出手
不是我说你
吃饱了撑的
什么
司机卷起了袖子
小崽子
你混哪儿的
后面几个的哥瞧见有热闹
也都捧着大茶杯过来观战
我不混哪儿
我也是出院的病人
要打车
你不能拒载
这是道理
也是规矩
富平安铁骨铮铮
义正言辞
司机说不过他
反唇相讥道
管出租车的有运管处
有交警
你算哪路啊
啊
你在我面前耍
呵
你活腻了吧
说着
司机跑到车后
打开后备箱
拿出了一把大号扳手
下来做事
要打人
那边
付平安已经抽刀出鞘
严阵以待
老夫妻见打个车闹成这样子
都说
我们不坐这个车了
千万别动手
付平安说
我今天还就非坐不可
不然我天天带一群兄弟到医院门口陪你玩
司机是个自立内忍的货色
见傅平安如此强悍
秃脑袋上还盘着伤疤
应该是个不要命的狠角色
吓唬不住就认怂呗
多大点事儿啊
哼
得嘞
算我倒霉
司机上了车
恶狠狠的关上左前门
老太太把老头扶起来搀上车
付平安将轮椅折叠起来
放进了后备箱
看到里面居然装了酒精炉
挂面和一堆脏衣服
车刚起步就堵在路上
司机骂骂咧咧
不停的鸣笛
付平安坐在副驾驶位置
看到前方有块监督牌
上面印着司机的照片和工号
原来这位大哥叫向光荣
你们去哪儿
付平安回头问道
我们去河滨小区
老太太说
谢谢你了
小伙子
我都打了半个小时的车了
也没打到
你们不是一家人呐
向光荣诧异道
不是
怎么了
付平安强硬回道
我告诉你们
这种推着轮椅的病人
别说我们趴活的不愿意拉
就是来来往往那些空载的出租车也不愿意拉
一方面要装拆折叠轮椅比较麻烦
另一方面
上了年纪的病人
保不齐啥时候出意外摊上了
比较晦气
哼
别嫌我说话难听
还就是这样的
向光荣说
哎呀
就是都不愿意拉
我们家里孩子都在外地
老头每一星期要来医院做透析
来回只能打车
太难了
太难了
嘿
老太太叹气道
谁不难呐
都难
汽油都涨到多少钱一升了
你们知道不呀
国际石油价格一百多美元了
我们这些靠开车过日子的
都快活不下去了
每天一睁眼就是一百多的份子钱
再来个违章
二百就没了
一天不干活
第二天就没米下锅
向光荣扶着方向盘
也诉起苦来
那你有活还不拉
付平安反问道
小兄弟
你不懂
跑的越多
亏的越多
油价贵呀
我这车还没有油改气
这亏得更狠
还不如等个大活
跑一趟县区
一天的钱就有了
向光荣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听得出
他本性并不坏
付平安还递给了他一支烟
气氛顿时融洽起来
你跟谁混的呀
住院都带这么大的刀
真有一套啊
向光荣问道
啊
我跟陈倩和赵光辉的
付平安说
他觉得把霹雳虎的名号抬出来
更有震慑性
果不其然
向光荣对于江湖大事还是很了解的
他一拍大腿
说道
哦 我知道你
铁头虎对吧
当着王三宝和张彦军的面
往头上砸啤酒瓶的就是我
富平安有些自鸣得意
连开出租的都知道自己的威名
这段时间传的够广啊
哎
你是二中毕业的吧
咱俩还是校友呢
我九八年高中毕业的
毕业了就开出租车了
开了十年了
向光荣忽然感慨起来
十年哪
混得一塌糊涂
好不容易结了个婚
还离了
房子和孩子都判给前妻了
车就是我的家
份子钱
油钱
小孩的抚养费
我天天就忙这些
所以我不敢像他们那样没命的跑啊
我要是死了
都没人心疼我
我得心疼我自己呀
富平安沉默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楚
年迈的透析老夫妻有
出租车司机向光荣有
倩姐和赵光辉也有
自己倒是最轻快的
也许还是没到那个岁数吧
想到十年后的自己
他有些惶恐
交警疏导给力
车流终于是滚滚向前
河滨小区就在起步价的边缘
三公里多一点
转眼到了地方
付平安帮着扶老人坐上轮椅
又坐回出租车
走
洛可可酒吧
得嘞
向光荣一踩油门
五分钟后就到了酒吧门口
付平安想了想
掏出一张百元大钞
这找不开呀
向光荣说
要不你买包烟
换点零钱
不用找了
付平安说
你也不容易
向光荣确实很艰难
他车里一股馊味
是人体很久没有洗澡的味道
车也破破烂烂
车套脏兮兮的
他倒是没客气
收了一百元
挑起了大拇指
行 讲究
红色出租车远去了
付平安记住了车号
淮h一六九七二
洛可可酒吧一如往常
这个时间客人不多
王俊依然在吧台后面擦杯子
见付平安进来
给他倒了一杯芝华士
划了过来
哎
怎么不给我喝啤酒了
付平安问
硬汉要喝烈酒
王俊挤眉弄眼道
这一礼拜我可帮你宣传了不少啊
这铁头虎名声在外
以后出去混
报号别报错了
付平安端起杯子正要喝
陈倩风风火火的从办公室出来了
说道
平安
你出院了
快让我看看
按着傅平安脑袋看缝针的地方
哎呦 真难看
回头把头发留起来
盖上这些疤痕
啥时候拆线啊
出院也不说一声
我去接你
对了
你帮我去提一箱五粮液
已经给过钱了
直接搬走就行
我给你地址
陈倩说着
将悍马车钥匙递过来
重回工作岗位
傅平安很开心
精神抖擞
开着悍马车去了市唐烟酒批发中心
找倩姐的熟人搬了一箱五粮液
上车
悠哉游哉的往回开
路过二中的时候
正欲放学
大批学生蜂拥而出
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忽然
一个熟悉的身影跳入眼帘
是范东升
他身后跟着四五个人
正和一群差不多岁数的男生对峙
双方剑拔弩张
气势汹汹
若不是都穿着蓝绿相间的校服
还以为是社会人讲述呢
傅平安怕弟弟吃亏
将车靠边停下
开门下车
威猛无比的悍马吸引了男生们的目光
而车上下来的大哥更是让他们静若神明
大哥穿着黑t恤
脸上戴着雷朋太阳镜
最害人的是光头上蜈蚣一般狰狞的伤疤
连线都没拆
怎么回事
谁欺负我弟弟
付平安说
哥 没事儿
我正在收服这帮高一的学生
现在二中的初中部已经被我统一了
高三的不问江湖事
所以就差高一高二了
二中只能有一个扛起的
必须也只能是我
范东升一副凛然的表情
小小年纪
煞有介事
不服是吧
这就是我亲哥
淮门五虎之铁头虎
范东升对着那帮高音男生狞笑道
嘿嘿嘿嘿
不服的话
可以约人
找地方咱们碰一碰啊
付平安愣了一秒钟就反应过来
一脚踢在范东升屁股上
打开车门
揪着一领子把他拽进去
上车走人
车上
范东升幽怨的说道
哥
我统一二中的宏图霸业
被你一脚踢得付之东流啊
付平安没有理他
把车开到易虫网吧门口停下
带着范东升进门
让老板随便开一台机器
只用十分钟
范东升就被按在电脑前
懵懂不知
哥 干什么呀
我要你在QQ空间里宣布退出江湖
不可能
范东升斩钉截铁的拒绝
一双耐克鞋
付平安开出了条件
范东升冷笑道
哼
别说一双耐克鞋了
就是加一件阿迪的运动服都不能收买我一台电脑
外加宽带
包月
付平安知道弟弟的执拗
不再层层加码
一步到位
范东升明显犹豫了
不是
我已经统一了初中部
半途而废可惜呀
那算了
当我没说
付平安欲亲故纵
别 我答应你
范东升痛心疾首
仿佛亲手放弃了皇位一般
他登录QQ
在自己的空间里留下宣言
我 范浩南
二中初中部话事人
在此宣布
退出二中总扛旗竞争
从此不再过问江湖恩怨
青山不改
绿水长流
江湖同道
就此别过
傅平安照头一巴掌
范浩南是谁呀
范东升苦着脸
呃 我的网名
付平安说
还浩南呢
你这么想当古惑仔啊
我告诉你
咱们家只能有一个混社会的
有我就够了
你负责好好学习
考上大学
光宗耀祖
听见没
范东升是个愚笨的孩子
只能用他听得懂的语言进行教育
这种语言对于付冬梅来说
是鞋底加鸡毛掸子
对于老师来说是罚站和请家长
对于傅平安来说
就是古惑仔
江湖大哥
这些词汇的组合
范东升最能听进去
并且能迅速进入状态
此刻
范东升就进入了状态
在他的脑补中
父亲范东是一位德高望重但是金盆洗手的江湖大佬
一手创建的字头要传给下一代画诗人
但他有两个儿子
一个亲生的不太争气
一个收养的却一飞冲天
隐隐有成为新一代扛把子的趋势
而自己
就是那个不争气的
有这么优秀的哥哥
自己只能当个幸福的黑二代
了
不用参与江湖纷争
还要钱有钱
要妞有妞
也不错嘛
付平安看到范东升眼神僵直的发愣
就知道这小子在脑补剧情了
拍他一巴掌说道
哎 想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