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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集
田阿姨看了看傅平安
那种眼光让傅平安感觉自己像是菜市场里的商品
他穿着笔挺的冬长服
皮鞋锃亮
背着背包
腰杆笔直
消瘦挺拔
相貌没有像明星那样英俊
但是在兵里面算是很端正了
嗯
老司令不在家
你带他安置一下再过来吧
田阿姨说完
转身上楼
腰肢一扭一扭的
干事似乎如释重负
带着傅平安原路返回
来到景通莲驻地
把它交给连里
嘱咐整理好个人物品
就赶紧过去报道
记住 一号院
干事说完
匆匆走了
一扇门打开
付平安居然看到了新兵连里的连长孙鹏
他赶紧立正敬礼
孙鹏漫不经心的回了一个礼
态度和蔼可亲的说道
欢迎来到咱们警通连
富平安纳闷
连长
您原来的部队就是这儿
新兵连是临时编制
军官
士官都是各部队抽调来的
孙鹏原先的部队就是井通联
他是中尉副连长
孙鹏主动给傅平安解释了一下
为啥最优秀的兵会派去当公务员
你太出色了
引起大家关注了
塞翁失马呀
孙鹏说
老首长那边缺公务员
谁也不愿意去
谁也伺候不好
你的名字连首长家属都知道了
指名道姓要你
这军务科也扛不住啊
啊
你先委屈一下吧
就是个过渡
很快就能回来
多久啊
傅平安哭丧着脸
他一百个不愿意去伺候人
快了的话
半天就把你撵滚蛋了
孙鹏挤了几眼
傅平安若有所思
既然遇到老连长
付平安就打听了一下战友们的去向
何昌盛自不用说
回他的老部队海防一团去了
人高马大的孙小木被二团岸炮部队要走
估计是当幺三零加农炮的炮手了
至于顾磊
这个单薄瘦弱
不思进取的兵
去了招待所当服务员
不用出操
轻松无比
算是得偿所愿了
孙鹏说
你有一个误区啊
你觉得勤务兵就该让没出息的兵来当
这是错误的
你想想看
老首长身边的兵能差吗
咱们守备区司令员
政委
参谋长身边的公务员
各顶各的都是好兵
形象好
军事素质过硬
随便拉到哪个连队都是尖子
再说了
首长也不会忍心把一个好兵放在公务员的位置上太久
一般情况下
最多一年
然后呢
就放回去准备考军校题干
如果文化基础不太行
就去学驾驶
转士官
部队成千上万的兵
得多优秀才能让首长记住你的名字呀
跟在首长身边
首长天天能看见你
只要你不差
前途还用担心吗
这么一说
傅平安的心结打开了
他连农民工都干过
还差勤务兵吗
副连长
我懂了
我一定干好
付平安说
孙鹏拍拍他的肩膀
走
跟我吃饭去
两人正在食堂吃饭
忽然一个事官飞跃似的奔来
说道
副连长
不好了
田阿姨打电话来要人了
孙鹏处变不惊
说道
伏兵安
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你们公务班的班长程国才
付平安站起来敬礼
程国才长着一张国字脸
中等身材
普通话带点口音
非常亲切的回礼
还和付平安握手
说道
好
你就是新来的小付吧
我听说过你
你赶紧过去吧
田阿姨叫你呢
不是
我饭还没吃呢
付平安抱怨了一句
还是一溜小跑的去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孙鹏苦笑道
哎
落到田阿姨手里
够他喝一壶的程国才也是抱以同情的目光
付平安跑到干休所一号院
敲门进去
就看到田阿姨站在二楼
抱着膀子
居高临下的训斥道
让你放下东西就过来
这都几点了
你去干什么了
有没有时间概念
有没有基本素质
耽误了老司令吃饭
你担当得起吗
也许是在新兵连被训习惯了
付平安下意识的立正听着
并不反驳
等田阿姨训完
才回答道
田阿姨
我去食堂吃饭了
你吃饭
那什么时候来轮得到老司令吃饭
田阿姨打断她
赶紧去食堂打饭
跑步前进
保姆已经准备好了饭盒子
是两个带着盖儿的铝制军用饭盒
腰子形状
磕磕碰碰很多岁月的痕迹
傅平安拿了饭盒
想问田阿姨打什么饭
田阿姨却走了
保姆说道
食堂大锅菜加馒头就行
老司令就好这一口
付平安感激的点点头
拎着饭盒向食堂飞奔
虽然干休所和守备区大院一墙之隔
但总是有些距离
一来一回耗费不少时间
等打回饭菜
已经是十五分钟以后了
保姆带着他上楼
来到一间向南的大房间门口
指了指
没说话
下楼去了
报告
傅平安喊了一声
进来
中气十足的回答
傅平安进门
这是一间面积很大的书房
说是指挥室也不为过
居中是沙盘模型
墙上挂着小比例军用地图
靠窗是一张老式的实木写字台
铺着绿色的毡子和玻璃台板
桌上有两部电话机
一部普通的黑色话机
一部红色的机要话机
写字台后面坐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
两鬓苍苍
身着八七式冬长服
风季扣一丝不苟
但没挂领花和肩章
金戈铁马之气扑面而来
这是真正经过战场杀伐的老兵的气息
付平安的腰杆不自觉的挺得更直了
这位老者
想必就是大家口中的老司令了
首长 您的饭
傅平安说
但是没敢走上前去
戎马孔总一生的老将不发话
寻常人等不敢靠近
拿过来吧
老司令说
他正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非常投入
傅平安走上前去
看写字台上没空间了
就在茶几上放下饭盒
打开
看到茶几下面摆着杯子和筷子
也拿出来摆上
今天食堂吃什么呀
老司令随口问道
猪肉炖粉条
馒头
付平安说
老司令站了起来
好菜啊
走过去看看菜
又赞了一声
这么好的菜
不喝一种太浪费了
付平安很自然的接茬说道
我爸看到好菜
也忍不住想喝一盅
老司令说
你会喝酒吗
参军之前
我和我爸把接兵的干部喝趴下了
老司令很感兴趣
哪一个呀
胡大鹏
老司令哈哈大笑
战斗力很强啊
啊
你现在去服务部拿两瓶白酒来
是
富平安二话不说
又是一溜小跑
跑到大院服务部买酒
他身上还有些津贴
但买不起太贵的
只能买两瓶二锅头
看了看
又买了两袋花生米
一包真空的鸭脖子
回到一号院
老司令还没动筷子
把饭盒放在暖气片上加热着
看到二锅头
他眼睛就是一亮
发现还有花生米
嘴角都勾起了弧线
不过对于鸭脖子有些不满意
小鬼
你知道这鸭脖子像什么吗
老司令问道
傅平安真猜不出
摇摇头
像美国人
老司令说
当年我们在朝鲜
一心想包一顿美国饺子
这美国人的装备太好了
石轮卡
榴弹炮
鸭绒睡袋
卡宾枪
伙食也好
罐头里头啥都有
巧克力
果仁饼干
口香糖
连他娘的擦屁股纸都有
要是能吃掉他们一个营一个团
那就大发了
傅平安静静的听着
此刻
他当一个听众就行
可是咬不动啊
老司令叹了口气
哎
就像这鸭脖子
闻着香
看着也有肉
但吃起来
真他娘的是骨头
还他娘辣死个人呢
说着拧开二锅头盖子
吩咐傅平安
拿两个杯子过来
两个杯子
难不成这个自来熟的老司令要和自己拼酒
果不其然
老司令很自然的拿起了酒瓶子
咣咣咣倒满了两杯
一杯摆在自己面前
一杯推给傅平安
很自然的问道
小鬼
你说这鸭脖子应该怎么吃啊
傅平安想了想
其实不是在想怎么吃鸭脖子
他当然知道
老司令口中的鸭脖子只带的是美国兵
这个答案根本不需要思考
他想的是
老司令为啥要和自己拼酒
这种老式玻璃杯容量不小
一杯足有一两五
这一口下去
绝对上头啊
如果田阿姨允许老司令饮酒
那家里肯定是常备有酒
而且不会是很差的酒
起码茅台五粮液级别
不至于让勤务兵去买二锅头啊
而且
老司令看到二锅头的时候
两眼放光
有种诡计得逞
猎人打到狐狸的感觉
这很不对劲儿
这不是拼酒
而是骗酒
这鸭脖子有两种吃法
呃
心急气躁的
可以咔咔嚼碎了吃
连肉带骨头渣子一起咽下去
有耐心有时间的
不怕辣
就细细的把每一丝肉都剔出来
连骨头上的辣味都舔得干干净净
一点不给敌人留下
傅平安缓缓的说出自己的答案
老司令挑起大拇指
小鬼 高啊
当年我们打美国佬
就是连骨头带肉或着自己的血意体验惨烈呀
那时候我是副营长
带着一个加强连打阻击
美国老坦克开路
飞机重炮轰炸
我们的战士都不是被枪打死的
身上没伤
七窍流血
那是被重炮硬生生震死的呀
后来打越南
我已经是师长了
风水轮流转
小鬼子往咱们这边打一发炮弹
立刻十倍还回去
大炮啊大炮
真正的战争之神呐
老司令感慨完
伸手去拿玻璃杯
但是杯子却被傅平安眼疾手快的抢走了
首长
田阿姨同意你喝酒吗
傅平安问道
当他看到老司令脸色变了的时候
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是我的勤务兵
不是他的公务员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我现在以东山守备区前司令员的身份命令你
把杯子给我
老司令提高了声调
傅平安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对于很多病人
医生都会建议戒烟戒酒
老司令已是古稀之年
过量的烟酒都会影响到健康
田阿姨肯定严格禁止烟酒存在
这个将军府里
当家做主的并不是老司令
而是田阿姨
自己第一天来
可不想因为喝酒的事儿被撵走
他虽然不乐意当公务员
但更不愿意被人撵走
不过想到老爸也经常偷偷拿酒喝
付平安又有些心酸
要不
趁着田阿姨不在
给老司令喝一口
可是已经晚了
随着转动门把手的声音
田阿姨进来了
一眼瞥见桌上的二锅头
勃然变色
谁买的酒
付平安答道
报告 我买的
田阿姨怒道
老司令不能饮酒
你还给他买这么多酒
老司令说
小田是我让他买的
这个小鬼很机灵
居然被他发现了
硬是没让我喝一滴呀
